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

    “霍公子，”廖青染叹了口气，“你不必回去见小徒了，因为——”

    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。

    妙风微微一怔：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出了这个关，便是西域大光明宫的势力范围了。！”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
    血红色的剑从背后刺穿了座背，从教王胸口冒了出来，将他钉在高高的玉座上！！

    “想起来了吗？我的瞳……”教王露出满意的笑容，拍了拍他的肩膀，慈爱地附耳低语，“瞳，你才是那一夜真正的凶手……甚至那两个少年男女，也是因为你而死的呢。”

    他应景地耷拉下了眼皮，做了一个苦脸：“能被花魁抛弃，也算我的荣幸。”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——事到如今，何苦再相认？。

    ““还是这群宝贝好，”教王回过手，轻轻抚摩着跪在玉座前的瞳，手一处一处地探过他发丝下的三枚金针，满意地微笑：“瞳，只要忠于我，便能享用最美好的一切。”！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。

    旋“紫夜，”他望着她，决定不再绕圈子，“如果你遇到了什么为难的事，请务必告诉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！

    “无妨。”薛紫夜一笑，撩开帘子走入了漫天的风雪里，“不是有你在吗？”！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

    “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，带着永恒的微笑，微微闭上了眼睛。！

    离开药师谷十日，进入克孜勒荒原。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此刻大约早已到药师谷，”瞳的眼睛转为紫色，薄薄的唇抿成一条直线，“不管他能否请到薛紫夜，我们绝对要抢在他回来之前动手！否则，难保他不打听到我夺了龙血珠的消息——这个消息一泄露，妙火，我们就彻底暴露了。”。

    一时间，他脑海里一片空白，站在那里无法移动。。

    那样的刺痛，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
    “一只手轻轻按在她双肩肩胛骨之间，一股暖流无声无息注入，她只觉全身瞬间如沐春风。。

    二十多年后，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，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。

    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：狂奔无路，天地无情，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，一分分地死去，恨不能以身相代。！

    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，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，雪落满了蓝发。。

    教王脸色铁青，霍然转头，眼神已然疯狂，反手一掌就是向着薛紫夜天灵盖拍去！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她的梦想，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。

    那具尸体，竟然是日圣女乌玛！……

    “知道了。”霍展白答应着，知道这个女人向来古古怪怪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，没有立刻回答，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

    然而虽然这样说着，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，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，但教王毕竟是教王！若有丝毫大意，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。

    他有些苦痛地抱住了头，感觉眉心隐隐作痛，一直痛到了脑髓深处。。

    “对不起什么呢？是他一直欠她人情啊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”他的眼神一变，金杖带着怒意重重落下！！

    ““是的，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，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，“不过，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，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好了？好了？一切终于都要结束了。。

    得救了吗？除了教王外，多年来从来不曾有任何人救过他，这一回，居然是被别人救了吗？他有些茫然地低下头去，看到了自己身上裹着的猞猁裘，和旁边快要冻僵的紫衣女子。。

    不过几个月不见，那个伶俐大方的丫头忽然间就沉默了许多，眼睛一直是微微红肿着的，仿佛这些天来哭了太多场。！

    是要挟，还是交换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