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
在连接乐园和大光明宫的白玉长桥开始断裂时,却有一条蓝色的影子从山顶闪电般掠下。她手里还一左一右扶着两个人,身形显得有些滞重,所以没能赶得及过桥。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——难道,是再也回不去了吗?。
“妙风大吃一惊:教王濒死的最后一击,一定是将她打成重伤了吧?!”
那是薛紫夜第一次看到他出手。然而她没有看清楚人,更没看清楚剑,只看到雪地上忽然间有一道红色的光闪过,仿佛火焰在剑上一路燃起。剑落处,地上的雪瞬间融化,露出了一个人形。。
天亮的时候,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,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!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——难道,二十年前那一幕又要重演了吗?。
“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!
他疾步沿着枫林小径往里走,还没进去,却看到霜红站在廊下,对他摆了摆手。。
旋“咔啦”一声,水下的人浮出了水面。。
“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!
妙风在乌里雅苏台的雪野上踉跄奔跑,风从耳畔呼啸而过,感觉有泪在眼角渐渐结冰。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夜,五岁的他也不曾这样不顾一切地奔跑。转眼间,已经是二十多年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““……那就好。”!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,便不再多问,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“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,你可别怪我才好。。
“哧啦——”薛紫夜忽然看到跑在前面的马凭空裂开成了两半!!
刚才……刚才是幻觉吗?她、她居然听到了霍展白的声音!。
“他看到白梅下微微隆起一个土垒,俯身拍开封土,果然看到了一瓮酒。。
妙风的背上布满了淤伤,颜色暗红,纵横交错,每一条都有一寸宽、一尺许长。虽然没有肿起,然而一摸便知道是极厉害的:虽然表皮不破损,可内腑却已然受伤。。
“对于医者而言,凶手是永远不受欢迎的。!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。
她……是怎样击破了那个心如止水的妙风?。
“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……
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,”胭脂奴哼了一声,“也亏上一次,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,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,可真是惊世骇俗呀!小姐一听,终于灰了心。”。
“咦,小姐,你看他怎么了?”绿儿注意到了泡在木桶药汤里的人忽然呼吸转急,脸色苍白,头上沁出了细密的冷汗,脖子急切地转来转去,眼睛紧闭,身体不断发抖。。
“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薛紫夜将头埋入双手,很久没有说话。!
“然而虽然这样说着,他却是片刻也不敢放松对玉座上那个老人的精神压制——即便是走火入魔,即便是中了龙血之毒,但教王毕竟是教王!若有丝毫大意,只怕自己下个刹那就横尸在地。……”
“他往后微微退开一步,离开了璇玑位——他一动,布置严密的剑阵顿时洞开。。
既然自幼被人用冰蚕之毒作为药人来饲养,她可以想象想象多年来这个人受过怎样的痛苦折磨,可是……为什么他还要这样不顾一切地为教王卖命?这些魔教的人,都是疯子吗?。
圣火令?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头脑一清。!
薛紫夜一时语塞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