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
    “哈……哈……”满面是血的老人笑了起来，踉跄着退入了玉座，靠着喘息，望着委顿在地的三个人，“你们好！二十几年了，我那样养你教你，到了最后，一个个……都想我死吧？”。

    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，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
    “两个人的表情都是那么急切，几乎是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来换孩子的命。她给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搭过脉，刚一为难地摇头，那两个人一齐跪倒在门外。！”

    他，是一名双面间谍？！。

    他继续持剑凝视，眼睛里交替转过了暗红、深紫、诡绿的光，鬼魅不可方物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一瞬间怔住，手僵硬在帘子上，望着这个满面微笑的白衣男子。

    从此后，昆仑大光明宫里，多了一名位列五明子的神秘高手，而在中原武林里，他便是一个已经“死去”的背叛者了。

    临安刚下了一场雪，断桥上尚积着一些，两人来不及欣赏，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，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女人，一定是在苦等救星不至，眼睁睁看着唯一儿子死去后，绝望之下疯狂地喝下了这种毒药，试图将自己的性命了结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低下头，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，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，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，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，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，瞬间凝结成冰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旋这不是善蜜……这个狂笑的女人，根本不是记忆中的善蜜王姐！。

    “瞳一惊后掠，快捷无伦地拔剑刺去。！

    她不会武功，那一拍也没有半分力道，然而奇迹一般地，随着那样轻轻一拍，七十二处穴道里插着的银针仿佛活了过来，在一瞬间齐齐钻入了教王的背部！！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

    ““而且，我不喜欢这些江湖人，”她继续喃喃，完全不顾身边就躺着一个，“这种耗费自己生命于无意义争夺的人，不值得挽救——有那个时间，我还不如多替周围村子里的人看看风寒高热呢！”！

    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
    “她隐隐觉得恐惧，下意识地放下了手指，退开一步。。

    八年前，她正式继承药师谷，立下了新规矩：凭回天令，一年只看十个病人。。

    然而妙风却低下了头去，避开了教王的眼光。！

    他是多么想看清楚如今她的模样，可偏偏他的眼睛却再也看不见了。。

    “他在断裂了的白玉川上怔怔凝望山顶，却知道所有往昔已然成为一梦。。

    明日，便要去给那个教王看诊了……将要用这一双手，把那个恶魔的性命挽救回来。然后，他便可以再度称霸西域，将一个又一个少年培养为冷血杀手，将一个又一个敌手的头颅摘下。。

    ““原来是真的……”一直沉默着的人，终于低哑地开口，“为什么？”！

    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？”薛紫夜轻轻问，眼神却渐渐凝聚。。

    “还算知道痛！”看着他蹙眉，薛紫夜更加没好气。。

    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，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
    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，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……

    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
    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，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：天地希声，雪梅飘落，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，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

    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，停在了半空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低着头，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，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，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
    “她看了他一眼，怒喝：“站起来！楼兰王的儿子，就算死也要像个男子汉！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卫五，是的，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。

    “你！”薛紫夜猛然站起。！

    “她怔在昆仑绝顶的风雪里，忽然间身子微微发抖：“你别发疯了，我想救你啊！可我要怎样，才能治好你呢……雅弥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对方只是伸出了一只手，就轻松地把差吏凌空提了起来，恶狠狠地逼问。那个可怜的差吏拼命当空舞动手足，却哪说得出话来。。

    最终，他叹了一口气：“好吧，我去。”！

    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，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