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
“咔!”白色的风在大殿里一掠即回,手刀狠狠斩落在瞳的后背上。
是,是谁的声音?。
“让开。”马上的人冷冷望着鼎剑阁的七剑,“今天我不想杀人。”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!”
妙风不明白她的意思,只是微笑。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,颓然地将酒放下,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
薛紫夜在夜中坐起,感到莫名的一阵冷意。。
怎么可以?怎么可以忘记呢?。
“妙风被她吓了一跳,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,只是微微一侧身,手掌一抬,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。
旋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教王闭关失败,走火入魔,又勉力平定了日圣女那边的叛乱,此刻定然元气大伤,”瞳抱着剑,靠在柱子上望着外头灰白色的天空,冷冷道,“狡猾的老狐狸……他那时候已然衰弱无力,为了不让我起疑心,居然还大胆地亲自接见了我。”!
“很俊?”薛谷主果然站住了,挑了挑眉,“真的吗?”!
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
“妙风眼神微微一变:难道在瞳叛变后的短短几日里,修罗场已然被妙水接管?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。
“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。
薛紫夜眼睛瞬间雪亮,手下意识地收紧:“教王?”!
薛紫夜白了他一眼:“又怎么了?”。
“廖青染叹息: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瞳却是不自禁地一震,眼里妖诡般的光亮微微一敛。杀气减弱:药师谷……药师谷。这三个字和某个人紧密相连,只是一念及,便在一瞬间击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。。
“那个年轻的教王没有说一句话,更没有任何的杀气,只是默不作声地在他面前坐下,自顾自地抬手拿起酒壶,注满了自己面前地酒杯――然后,拿起,对着他略微一颔首,仰头便一饮而尽。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然而不等他的手移向腰畔剑柄,薛紫夜已然松开了教王的腕脉。。
“解开血封?一瞬间,他眼睛亮如闪电。。
他一路策马南下,心却一直留在了北方。……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
她轻轻移动手指,妙风没有出声,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。
“仙风道骨的老人满面血污,眼神亮如妖鬼,忽然间疯狂地大笑起来。。
““愚蠢的瞳……”当他在冰川上呼号时,一个熟悉的声音缓缓响起来了,慈爱而又怜惜,“你以为大光明宫的玉座,是如此轻易就能颠覆的……太天真了。”。
妙风站在雪地里,面上的笑意终于开始凝结——这个女人实在是难以对付,软硬不吃,甚至是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!他受命前来,原本路上已经考虑过诸多方法,也做了充足准备,却不料一连换了几次方法,都碰了钉子。!
“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……”
““夜里很冷,”身后的声音宁静温和,“薛谷主,小心身体。”。
薛紫夜低着头,调整着金针刺入的角度和深浅,一截雪白的纤细颈子露了出来。他看不见她的表情,只觉房内的气氛凝重到无法呼吸。。
“浅羽?”他一怔,剑锋停顿,讷讷道。!
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