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

    “你听，这是什么声音？”侧头倾听着风雪里的某种声音，她喃喃，霍然转身，一指，“在那里！”

    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，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，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，两个人乍合又分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，手不离剑。。

    “瞬间，黑暗里有四条银索从四面八方飞来，同时勒住了他的脖子，将他吊上了高空！！”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在轰然巨响中，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，看住了她。！

    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，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

    他以剑拄地，向着西方勉强行走——那个女医者，应该到了乌里雅苏台吧？。

    他转身，伸掌，轻击身后的冷杉。。

    ““呵，不用。”她轻笑，“他的救命恩人不是我。是你，还有……他的母亲。”！

    一口血从他嘴里喷出，在雪上溅出星星点点的红。。

    旋千里之外，一羽雪白的鸟正飞过京师上空，在紫禁城的风雪里奋力拍打着双翅，一路向北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只是扶住了他的肩膀，紧紧固定着他的头，探身过来用舌尖舔舐着被毒瞎的双眼。！

    “看啊，真是可爱的小兽，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，微笑道，“刚吃了乌玛，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盘膝坐下，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

    ““妙风使，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？”霍展白微微而笑，似不经意地问。！

    蓝色的……蓝色的头发？！驿站差吏忽然觉得有点眼熟，这个人，不是在半个月前刚刚从乌里雅苏台路过，雇了马车向西去了的吗？。

    “他终于知道，那只扼住他咽喉的命运之手原来从未松开过——是前缘注定。注定了他的空等奔波，注定了她的流离怨恨。。

    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，走过来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也是吐出一口气：“总算是好了——再不好，我看你都要疯魔了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
    “她越笑越畅快：“是我啊！”。

    妖瞳摄魂？！只是一刹那，她心下恍然。。

    “妙水及时站住了脚，气息甫平，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，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，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，如今带着薛紫夜，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！

    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。

    这个身体自从出了药师谷以来就每况愈下，此刻中了剧毒，又受了教王那样一击，即便是她一直服用碧灵丹来维持气脉，也已然是无法继续支持下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这些问题，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
    “告辞。”霍展白解开了同伴的穴，持剑告退。……

    所谓的神仙眷侣，也不过如此了。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，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：。

    然而刚笑了一声，便戛然而止。。

    ““风。”教王没有直接回答，只是沉沉开口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目瞪口呆。这个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拿着一包尿布片，右手擎着一支簇新的珠花，腰畔空空，随身不离的长剑早已换成了一只装钱的荷包——就是一个霹雳打在头上，他也想象不出八剑里的卫五公子，昔日倾倒江湖的“玉树名剑”卫风行，会变成这副模样！。

    他心里一跳，视线跳过了那道墙——那棵古树下不远处，赫然有一座玲珑整洁的小楼，楼里正在升起冉冉炊烟。！

    “剑插入冰层，瞳颤抖的手握着剑柄，忽然间无力地垂落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顿了顿，他补充：“我是从修罗场里出来的——五百个人里，最后只有我和瞳留了下来。其余四百九十八个，都被杀了。”。

    如今事情已经完毕，该走的，也终究要走了吧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走出去的时候，看到妙水正牵着獒犬，靠在雪狱的墙壁上等她。！

    他忽然呼号出声，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，猛烈地摇晃着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