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的,他一生的杀戮因她而起,那么,也应该因她而结束。
雅弥点了点头,微笑道:“这世上的事,谁能想得到呢?”
然而妙风只是低着头,沉默地忍受。。
那些怒潮汹涌而出,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,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“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”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然而那一句话仿佛是看不见的闪电,在一瞬间击中了提剑的凶手!
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!
霍展白起身欲追,风里忽然远远传来了一句话——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一边说,他一边从怀里拿出了一支玉箫,呈上。!
他一边说一边抬头,忽然吃了一惊:“小霍!你怎么了?”。
旋反正,从十五岁进入江湖起,他就很少有将对手赶尽杀绝的习惯。。
“自从三天前中了七星海棠之毒以来,那个曾经令天下闻声色变的绝顶杀手一直沉默着,任剧毒悄然侵蚀身体,不发一言。!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
“薛紫夜冷笑:还是凶相毕露了吗?魔教做事,原来也不过如此吧?!
片刻后,另外一曲又响起。。
“霍展白也望着妙风,沉吟不决。。
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——那样的一生,倒也是简单。!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。
“多么可笑……被称为“神医”的人,却病弱到无法自由地呼吸空气。。
猛烈的风雪几乎让他麻木。。
““敢对教王不敬!”妙风在千钧一发时截断了瞳的话,一掠而出,手迅疾地斩落——绝不能让瞳在此刻把真相说出来!否则,薛紫夜可能会不顾一切地复仇,不但自己会被逼得动手,而教王也从此无救。!
一切灰飞烟灭。。
妙风点点头:“妙水使慢走。”。
““风大了,回去罢。”他看了看越下越密的雪,将身上的长衣解下,覆上她单薄的肩膀,“听说今天你昏倒了……不要半夜站在风雪里。”。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……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
那一次之后,她便没有再提过。
他一眼看到了旁边的赤发大汉,认出是魔教五明子里的妙火,心下更是一个咯噔——一个瞳已然是难对付,何况还来了另一位!。
她被迫睁开了眼,望着面前那双妖瞳,感觉到一种强大的力量正在侵入她的心。。
“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。
“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!
“最终,他叹了一口气:“好吧,我去。”……”
“难道是……难道是沫儿的病又加重了?。
出谷容易,但入谷时若无人接引,必将迷失于风雪巨石之中。。
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!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