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在乌里雅苏台请来的车夫,被妙风许诺的高昂报酬诱惑,接下了这一趟风雪兼程的活儿,走了这一条从未走过的昆仑之旅。
“很可怕吧?”教王背对着她,低低笑了一声,“知道吗?我也是修罗场出来的。”
瞳的眼睛里转过无数种色泽,在雪中沉默,不让那种锥心刺骨的痛从喉中冲出。。
原来,即便是生命里最深切的感情,也终究抵不过时间。。
“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,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,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,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,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,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!”
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,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!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
这个回鹘的公主养尊处优,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混乱而危险的局面。
啊……终于,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霍展白忽然惊住,手里的梅花掉落在地。。
““胡说!你这个色鬼!根本不是好人!”薛紫夜冲出来,恶狠狠指着他的鼻子,吩咐左右侍女,“这里可没你的柳花魁!给我把他关起来,弄好了药就把他踢出谷去!”!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。
旋所以,下手更不能容情。。
““奇怪……”妙水有些难以理解地侧过头去,拍了拍獒犬的头,低语,“她不怕死,是不是?”!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!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
“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!
临安刚下了一场雪,断桥上尚积着一些,两人来不及欣赏,便策马一阵风似的踏雪冲过了长堤,在城东郊外的九曜山山脚翻身落马。。
“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。
“蠢女人!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,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!
雪怀,雪怀……你什么时候才能醒来呢?。
“他在暗中窥探着那个女医者的表情,想知道她救他究竟是为了什么,也想确认自己如今处于什么样的境地,又该采取什么样的行动——他是出身于大光明宫修罗场的顶尖杀手,可以在任何绝境下冷定地观察和谋划。。
不过,也无所谓了……那个瞳,如今只怕早已经在雪里死了吧?。
“瞳在风里侧过头,望了冰下的那张脸片刻,眼里有无数种色彩一闪而过。!
没有现身,更没有参与,仿佛只是一个局外人。。
有谁在叫他……黑暗的尽头,有谁在叫他,宁静而温柔。。
““听话。一觉睡醒,什么事都不会有了,”薛紫夜封住了他的昏睡穴,喃喃说着,将一粒解药喂入了他嘴里,“什么事都不会有了……”。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……
“他……是怎么到你们教里去的?”薛紫夜轻轻问,眼神却渐渐凝聚。
抱着幼子的女人望着门外来访的白衣男子,流露出诧异之色:“公子找谁?我家相公出去了。”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他们当时只隔一线,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,永不相逢!!
“他们转瞬又上升了几十丈,忽然间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!……”
“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。
然而,她却很快逝去了。。
——再过三日,便可以抵达昆仑了吧?!
“辛苦了,”霍展白看着连夜赶路的女子,无不抱歉,“廖……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