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，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

    这个妙水，虽然只在桥上见过一面，却印象深刻。她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靡靡气息，散发着甜香，妖媚入骨——她一眼看去便心里明白，这个女人，多半是修习过媚术。

    看到霍展白的背影消失在如火的枫林里，薛紫夜的眼神黯了黯，“刷”的一声拉下了帘子。房间里忽然又暗了下去，一丝的光透过竹帘，映在女子苍白的脸上。。

    教王也笑，然而眼神逐步阴沉下去：“这不用问吧？若连药师谷主也说不能治，那么本座真是命当该绝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“都说七星海棠无药可解，果然是错的。”薛紫夜欢喜地笑了起来，“二十年前，临夏师祖为此苦思一个月，呕心沥血而死——但，却也终于找到了解法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，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
    叮叮几声响，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！

    “哦？”霍展白有些失神，喃喃着，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？”

    “哦……”霍展白松了口气，退了一步将剑撤去，却不敢松懈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。

    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伸手轻轻拍击墙壁，雪狱居然一瞬间发生了撼动，梁上钉着的七柄剑仿佛被什么所逼。刹那全部反跳而出，叮地一声落地，整整齐齐排列在七剑面前。！

    那些怒潮汹涌而出，从心底冲入了他的颅脑，再从他的眼中如雨一般坠落。。

    旋没有月亮的夜里，雪在无休止地飘落，模糊了那朝思暮想的容颜。。

    “他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！

    不成功，便成仁。！

    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微微一怔，低头的瞬间，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！

    不会吧？这、这应该是幻觉吧？。

    “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，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，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！

    “人生，如果能跳过痛苦的那一段，其实应该是好事呢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看衣饰，那、那应该是——。

    在每次他离开后，她都会吩咐侍女们在雪里埋下新的酒坛，等待来年的相聚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五？！”！

    他抬起手，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，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，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，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，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

    夏浅羽放下烛台，蹙眉道：“那药，今年总该配好了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点子扎手。”瞳有些不耐烦，“霍展白在那儿。”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……

    原来，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
    “别把我和卫风行那个老男人比。”夏浅羽嗤之以鼻，“我还年轻英俊呢。”

    很多时候，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，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，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
    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“十二年后，在荒原雪夜之下，宿命的阴影重新将他笼罩。。

    ““逝者已矣，”那个人无声无息地走来，隔挡了他的剑，“七公子，你总不能把薛谷主的故居给拆了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，算了算时间，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，淡然说：“从现在开始，薛谷主应养足精神，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！

    “空荡荡的十二阙里，只留下妙空一个人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哦……”薛紫夜喃喃，望着天空，“那么说来，那个教王，还是做过些好事的？”。

    他放缓了脚步，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，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，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，柔声招呼：“瞳公子回来了？”。

    妙风看着她提剑走来，眼里却没有恐惧，唇边反而露出一丝多日不见的笑容。他一直一直地看着玉座上的女子：看着她说话的样子，看着她笑的样子，看着她握剑的样子……眼神恍惚而遥远，不知道看到了哪个地方。！

    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，一动不动，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