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说吧,你要什么?”她饶有兴趣地问,“快些解脱?还是保命?”
“是。”他携剑低首,随即沿阶悄无声息走上去。
屏风后,秋水音刚吃了药,还在沉沉睡眠——廖谷主的方子很是有效,如今她的病已然减轻很多,虽然神志还是不清楚,有些痴痴呆呆,但已然不再像刚开始那样大哭大闹,把每一个接近的人都当做害死自己儿子的凶手。。
她微微叹了口气,盘膝坐下,开始了真正的治疗。。
““再见,七公子。”瞳的手缓缓靠上了自己的咽喉,眼里泛起一丝妖异的笑,忽然间一翻手腕,凌厉地向内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!!”
“不许杀他!”看到教徒上来解开金索拖走昏迷的人,薛紫夜再一次尖叫起来。。
“薛谷主,你醒了?”乐曲随即中止,车外的人探头进来。!
薛紫夜站在牢狱门口望着妙水片刻,忽然摊开了手:“给我钥匙。”
“说,瞳有什么计划?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,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
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然而,在睁开眼的瞬间,忽然有什么温软湿润的东西轻轻探了进来,触着失明的眼球。。
“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!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旋“当然。”那个女子眼里有傲然之气,摊开手给他看一面玉佩,以不容反驳的口吻道,“我是最好的医生——你有病人要求诊?”。
““瞳公子?”教徒低着头,有些迟疑地喃喃,“他……”!
“不要去!”瞳失声厉呼——这一去,便是生离死别了!!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
“而流沙山那边,隐隐传来如雷的马蹄声——所有族人露出惊慌恐惧的表情。!
一张苍白的脸静静浮凸出来,隔着幽蓝的冰望着他。。
““相信不相信,对他而言,已经不重要了,”他抓住她的肩,蹲下来平视着她的眼睛,“紫夜,你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江湖——瞳即便是相信,又能如何呢?对他这样的杀手来说,这些昔日记忆只会是负累。他宁可不相信……如果信了,离死期也就不远了。”。
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“秋水她……”他忍不住开口,想告诉他多年来他妻子和孩子的遭遇。!
“是的,都想起来了……”他抬起头,深深吸了口气,望着落满了雪的夜,“小夜姐姐,我都想起来了……我已经将金针逼了出来。”。
“那个被当胸一剑对穿的教王居然无声无息站了起来,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妙水身后!。
“咔嚓”一声轻响,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!。
““你为此枉担了多少年虚名,难道不盼早日修成正果?平日那般洒脱,怎么今日事到临头却扭捏起来?”旁边南宫老阁主不知底细,还在自以为好心的絮絮劝说。他有些诧异对方的冷淡,表情霍然转为严厉,“莫非……你是嫌弃她了——你觉得她嫁过人生过孩子,现在又得了这种病,配不上你这个中原武林盟主了,是不是?”!
“那么,”她纳闷地看着他,“你为什么不笑了?”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他下意识地抬起头,就看到那个女医者直直地盯着他怀里的那个病人,脸上露出极其惊惧的神色。他想开口问她,然而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直看着薛紫夜,就这样忽然晕倒在了地上。。
“赤,去吧。”他弹了弹那条蛇的脑袋。……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
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,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:“拿去!”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“霍、霍……”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,终于吐出了一个字。。
“八年了,这么多的荣辱悲欢转眼掠过,此刻昆仑山上再度双手交握的两人眼里涌出无数复杂的情绪,执手相望,却终至无言。。
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“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,被人所乘,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,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,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,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,不求己生,只求能毙敌于同时!……”
“在以后无数个雪落的夜里,他经常会梦见一模一样的场景,苍穹灰白,天地无情,那种刻骨铭心的绝望令他一次又一次从梦中惊醒,然后在半夜里披衣坐起,久久不寐。。
“死了也好!”然而,只是微一沉默,他复又冷笑起来,“鬼知道是谁的孽种?”。
“医生!”然而不等他说完,领口便被狠狠勒住,“快说,这里的医生呢?!”!
那人的声音柔和清丽,竟是女子口声,让差吏不由微微一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