瞳哼了一声: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。
“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!”
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然而在脱困后,她却有某种强烈的恍惚,仿佛在方才对方开眼的一瞬间看到了什么。这双眼睛……这双眼睛……那样熟悉,就像是十几年前的……!
“听说你已经成为鼎剑阁阁主。”雅弥转开了话题,依然带着淡笑,“恭喜。”
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
霍展白只是笑了一笑,似是极疲倦,甚至连客套的话都懒得说了,只是望着窗外的白梅出神。。
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——卫五,是的,我答应过要当好这个阁主。!
“让不让?”妙风意外地有些沉不住气,“不要逼我!”。
旋“是。”霍展白恭恭敬敬地低头,“有劳廖前辈了。”。
““抓住了,我就杀了你!”那双眼睛里,陡然翻起了疯狂的恨意,“杀了你!”!
随着金针的刺落,本来僵化的经脉渐渐活了过来,一直在体内乱窜的内息也被逐一引导,回归穴位,持续了多日的全身刺痛慢慢消失。教王一直紧握的手松开了,合上了眼睛,发出了满意的叹息。!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
“自从她出师以来,就很少再回到这个作为藏书阁的春之庭了。!
她扔掉了手里的筚篥,从怀里抽出了一把刀,毫不畏惧地对着马贼雪亮的长刀。。
“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雅弥微笑:“瞳那走了你给他作为信物的墨魂剑,说,他会遵守与你的约定。”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!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“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那个叫雅弥的弟子不但天资聪颖,勤奋好学,医术进步迅速,更难得的是脾气极好,让受够了上一任谷主暴躁脾气的病人们都有如沐春风的感觉。!
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,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,他的癫狂执著,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,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,为之摇头叹息。。
她抬头看了妙风一眼,忽然笑了一笑,轻声:“好了。”。
““哈哈哈……女医者,你的勇敢让我佩服,但你的愚蠢却让我发笑。”妙水大笑,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,无比地得意,“一个不会武功的人,凭什么和我缔约呢?约定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,否则就是空无的许诺。”。
“他妈的,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,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,心有不甘,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!”……
她拉过缰绳,交到霍展白手里:“去吧。”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他迅速地解开了药囊,检视着里面的重重药物和器具,神态慎重,不时将一些药草放到鼻下嗅,不能确定的就转交给门外教中懂医药的弟子,令他们一一品尝,鉴定是否有毒。。
连日的搏杀和奔波,已然让他耗尽了体力。。
““风行,”他对身侧的同僚低唤,“你有没有发现,一路上我们都没有遇到修罗场的人?”。
“八年来,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,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刚才她们只看到那个人拉着小橙站到了谷主对面,然而说不了几句那人就开始全身发抖,最后忽然大叫一声跌倒在冰上,抱着头滚来滚去,仿佛脑子里有刀在搅动。!
“他有点意外地沉默下去:一直以来,印象中这个女人都是强悍而活跃的,可以连夜不睡地看护病人,可以比一流剑客还敏捷地处理伤口,叱呵支配身边的一大群丫头,连鼎剑阁主、少林方丈到了她这里都得乖乖俯首听话。……”
“窗外大雪无声。。
里面有一条细细的蛇探出头来,吞吐着红色的信子。。
那一瞬间,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,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,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,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,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?!
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