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
“薛谷主,可住得习惯?”琼玉楼阁中,白衣男子悄无声息地降临,询问出神的贵客。
这个人……还活着吗?。
药王谷的回天令还是不间歇地发出,一批批的病人不远千里前去求医,但名额已经从十名变成了每日一名――谷里一切依旧,只是那个紫衣的薛谷主已然不见踪迹。。
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!”
“先休息吧。”他只好说。。
是的,那个人选择了回到昆仑大光明宫,选择了继续做修罗场里的瞳,继续在江湖的腥风血雨中搏杀,而没有选择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雪谷中,尝试着去相信自己的过去。!
“他当日放七剑下山,应该是考虑到徐重华深知魔宫底细,已然留不得,与其和这种人结盟,还不如另选一个可靠些的――而此刻他提出休战,或许也只是因为需要时间来重振大光明宫。”霍展白支撑着自己的额头,喃喃道,“你看着吧,等他控制了回鹘那边的形势,再度培养起一批精英杀手,就会卷土重来和中原武林开战了。”
谁来与他做伴?唯有孤独!
她的气息丝丝缕缕吹到了流血的肌肤上,昏迷的人渐渐醒转。。
失去了支撑,他沉重地跌落,却在半途被薛紫夜扶住。。
“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!
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旋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“那些石头在谷口的风里,以肉眼难以辨认的速度滚动,地形不知不觉地在变化,错综复杂——传说中,药师谷的开山祖师原本是中原一位绝世高手,平生杀戮无数,暮年幡然悔悟,立志赎回早年所造的罪孽,于是单身远赴极北寒荒之地,在此谷中结庐而居,悬壶济世。!
那些事情,其实已然多年未曾想起了……十几年来浴血奔驰在黑暗里,用剑斩开一切,不惜以生命来阻挡一切不利教王的人,那样纯粹而坚定,没有怀疑,没有犹豫,更没有后悔——原本,这样的日子,过得也是非常平静而满足的吧?!
“雪怀……”忽然之间,听到她喃喃说了一句,“冷……好冷啊……”
““小霍,算是老朽拜托你,接了这个担子吧——我儿南宫陌不肖,后继乏人,你如果不出来一力支撑,我又该托付于何人啊。”南宫老阁主对着他叹息,脸色憔悴。“我得赶紧去治我的心疾了,不然恐怕活不过下一个冬天。”!
听到这个名字,妙风脸上的笑容凝滞了一下,缓缓侧过头去。。
“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他有些烦乱地摇了摇头。看来,这次计划成功后,无论如何要再去一趟药师谷——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杀了,让自己断了那一点念想才好。!
“放开他,”忽然间,有一个声音静静地响起来了,“我是医生。”。
“瞳默然一翻手,将那枚珠子收起:“事情完毕,可以走了。”。
药师谷……在这样生死一线的情况下,他却忽然微微一怔。。
“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!
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,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里第一次有了震惊的神色,手里的金针颤了一下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。
妙风望着那颗珠子,知道乃是极珍贵的药,一旦服下就能终结自己附骨之蛆一样发作的寒毒。然而,他却只是微笑着,摇了摇头:“不必了。”……
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“妙水使这几天一直在大光明殿陪伴教王。”妙水的贴身随从看到了风尘仆仆赶回的瞳,有些惧怕,低头道,“已经很久没回来休息了。”。
“愚蠢。”。
“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,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!。
“一条手巾轻轻覆上来,替她擦去额上汗水。。
暮色中,废弃的村落里,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!
““不用顾虑,”南宫老阁主还以为他有意推脱,板起了脸,“有我出面,谁还敢说闲话?”……”
“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: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?”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。
他抱着尸体转身,看到这个破败的村落,忽然间眼神深处有一道光亮了一下。!
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