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年的奔走,终于有了一个尽头。
他看着她,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于是,他便隐姓埋名地留了下来,成为廖谷主的关门弟子。他将对武学的狂热转移到了医学上,每日都把自己关在春之园的藏书阁里,潜心研读那满壁的典籍:《标幽》《玉龙》《肘后方》《外台秘要》《金兰循经》《千金翼方》《千金方》《存真图》《灵柩》《素问难经》……放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。
“为什么不躲?方才,她已然用尽全力解开了他的金针封穴。他为什么不躲!!”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“想去看看他吗?那么,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,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,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!
“小心!”
妙空的身影,也在门口一掠而过。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她心里微微一震,却依然一言不发地一直将帘子卷到了底,雪光“刷”地映射了进来,耀住了里面人的眼睛。。
“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旋妙风猛然一震,肩背微微发抖,却终不敢抬头。。
“他怔住,手僵在了她的后颈上,身边的沥血剑已然拔出半尺。!
他无论如何想不出,以瞳这样的性格,有什么可以让他忽然变卦!!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
““而且,”她仰头望着天空——已经到了夏之园,地上热泉涌出,那些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,空气中仿佛有丝丝雨气流转,“我十四岁那年受了极重的寒气,已然深入肺腑,师傅说我有生之年都不能离开这里——因为谷外的那种寒冷是我无法承受的。”!
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
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,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!
“呀——”她失声惊叫起来,下意识地躲入水里,反手便是一个巴掌扇过去,“滚开!”。
“霍展白脸色凝重,无声无息地急掠而来,一剑逼开了对方——果然,一过来就看到这个家伙用剑抵着霜红的咽喉!薛紫夜呢?是不是也被这条救回来的毒蛇给咬了?。
“薛谷主,”蓝衫女子等待了片刻,终于盈盈开口,“想看手相吗?”。
“那样茫然的回答,在教王听来却不啻于某种威胁。!
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,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,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: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,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,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““小徒是如何中毒?又为何和阁下在一起?”她撑着身子,虚弱地问——她离开药师谷已经八年,从未再见过这个唯一的徒弟。没有料到再次相见,却已是阴阳相隔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……
即便看不到他的脸,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!
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
没有回音。。
自己……难道真是一个傻瓜吗?。
“谁也没有想到,乌里雅苏台雪原上与鼎剑阁七剑的那一站,就是他一生的终结篇章——昆仑大光明宫五明子里的妙风使,就在这一日起,从武林永远消失了踪迹。。
“沐春风?她识得厉害,立刻提起了全身的功力竭力反击,双剑交叠面前,阻挡那汹涌而来的温暖气流——雪花轰然纷飞。一掌过后,双方各自退了一步,剧烈地喘息。。
自己……原来也是一个极自私懦弱的人吧?!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,低头的瞬间,她看到了门槛上滴落的连串殷红色血迹。……”
“薛紫夜起来的时候,听到有侍女在外头欢喜地私语。她有些发怔,仿佛尚未睡醒,只是拥着狐裘在榻上坐着——该起身了。该起身了。心里有一个声音不停地催促着,冷醒而严厉。。
“我要你去叫那个女的过来。”对方毫不动容,银刀一转,在小橙颈部划出一道血痕。小橙不知道那只是浅浅一刀,当即吓得尖叫一声昏了过去。。
“怎么?”他跳下地去,看到了前头探路的夏浅羽策马返回,手里提着一物。!
他清晰地记得最后在药王谷的那一段日子里,一共有七个夜晚都是下着雪。他永远无法忘记在雪夜的山谷醒来那一刹的情景:天地希声,雪梅飘落,炉火映照着怀里沉睡女子的侧脸,宁静而温暖――他想要的生活不过如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