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垂头沉默。
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“等回来再和你比酒!”。
然而,就在那一刀落空的刹那,女子脸色一变,刀锋回转,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咽喉。。
““这、这……”她倒吸了一口气。!”
是小夜姐姐回来了!在听到牢狱的铁门再度打开的刹那,铁笼里的人露出了狂喜的表情。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她忽然间只觉得万剑穿心。
已经二十多天了,霍展白应该已经到了扬州——不知道找到了师傅没?八年来,她从未去找过师傅,也不知道如今她是否还住在扬州。只盼那个家伙的运气好一些,能顺利找到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。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“干涸了十几年的眼睛里有泪水无声地充盈,却被轻柔的舌尖一同舔去。!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旋夏之园里,绿荫依旧葱茏,夜光蝶飞舞如流星。。
“妙风不知是何时醒来的,然而眼睛尚未睁开,便一把将她抱起,从马背上凭空拔高了一丈,半空中身形一转,落到了另一匹马上。她惊呼未毕,已然重新落地。!
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!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
“别以为我愿意被你救。”他别开了头,冷冷道,“我宁可死。”。
“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“我只是,不想再让他被关在黑夜里。”她用细细的声音道,“他已经被关了那么久。”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
霍展白低下头去,用手撑着额头,感觉手心冰冷额头却滚烫。。
“薛紫夜慢慢安静下去,望着外面的夜色。。
“雅弥!”薛紫夜脱口惊呼,心胆欲裂地向他踉跄奔去。。
“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!
长剑从手里蓦然坠落,直插入地,发出铁石摩擦的刺耳声响。驿站里所有人都为之一颤,却无人敢在此刻开口说上一句话。鸦雀无声的沉默。。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她缓缓醒转,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,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……
“小姐,这样行吗?”旁边的宁婆婆望着霍展白兴高采烈的背影,有些担忧地低声。
薛紫夜看着他,忍不住微微一笑:“你可真不像是魔教的五明子。”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在药师谷的那一段短短时间里,他看到过他和那个人之间,有着怎样深挚的交情。她才刚离开,如果自己就在这里杀了霍展白,她……一定会用责怪的眼神看他吧?。
““不行!”霍展白差点脱口——卫风行若是出事,那他的娇妻爱子又当如何?。
““马上放了他!”她无法挪动双足,愤怒地抬起头,毫不畏惧地瞪着教王,紧握着手里的圣火令,“还要活命的话,就把他放了!否则你自己也别想活!”。
是马贼!!
“最后担负起照顾职责的,却还是霍展白。……”
““瞳,我破了你的瞳术!”明力脸上带着疯狂的得意,那是他十几年来在交手中第一次突破了瞳的咒术,不由大笑,“我终于破了你的瞳术!你输了!”。
“就这样。”内息转眼便转过了一个周天,妙风长长松了口气。。
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!
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