二十多年后,蓝衣的妙水使在大殿的玉座上狂笑,手里的剑洞穿了教王的胸膛。
习惯了不睡觉吗?还是习惯了在别人窗下一站一个通宵?或者是,随时随地准备为保护某个人交出性命?薛紫夜看了他片刻,忽然心里有些难受,叹了口气,披衣走了出去。
原来……那就是她?那就是她吗?!。
“哧——”一道无影的细线从雪中掠起,刚刚套上了薛紫夜的咽喉就被及时斩断。。
“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!”
你总是来晚……我们错过了一生啊……在半癫狂的状态下,她那样绝望而哀怨地看着他,说出从未说出口的话。那样的话,瞬间瓦解了他所有的理智。。
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,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,怔了一怔,却随即笑了,“或许吧……不过,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,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,“但现在,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?”!
“不!”薛紫夜大惊,极力挣扎,撑起了身子挪过去,“住手!不关他的事,要杀你的人是我!不要杀他!”
“嗯。”瞳的眼里浮出隐约的紫色,顿了顿,才道,“祁连又发现了一颗龙血珠,教王命我前来夺回。”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在十五年来第一滴泪水滑落的瞬间,笑容从他脸上消失了。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!
一瞬间,她明白了他为什么会有那样的眼神。。
旋有宫中教众都噤若寒蝉,抬首看到了绝顶上那一场突如其来的搏杀。。
““不,还是等别人来陪你吧。”雅弥静静地笑,翻阅一卷医书,“师傅说酒能误事,我作为她的关门弟子,绝不可像薛谷主那样贪杯。”!
“此中利害,在下自然明白,”妙风声音波澜不惊,面带微笑,一字一句从容道,“所以,在下绝无意在此动武冒犯。若薛谷主执意不肯——”!
“小心!”一只手却忽然从旁伸过来,一把拦腰将她抱起,平稳地落到了岸边,另一只手依然拿着伞,挡在她身前,低声道,“回去吧,太冷了,天都要亮了。”
““咦,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?”霜红揉着眼睛,总算是看清楚了,嘀咕着,“可她出谷去了呢,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!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雪还是那样大,然而风里却传来了隐约的银铃声,清脆悦耳。铃声从远处的山谷里飘来,迅疾地几个起落,到了这一片雪原上。。
怎么会感到有些落寞呢?她一个人提着琉璃灯,穿过香气馥郁的药圃,有些茫然地想。八年了,那样枯燥而冷寂的生活里,这个人好像是唯一的亮色吧?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那一支遗落在血池里的筚篥,一直隐秘地藏在他的怀里,从未示人,却也从未遗落。!
她微笑着望着他:“霍七公子,不知你心底的执念,何时能勘破?”。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。
“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雅弥?她是在召唤另一个自己吗?雅弥……这个昔年父母和姐姐叫过的名字,早已埋葬在记忆里了。那本来是他从来无人可以触及的过往。……
群山在缓缓后退,皑皑的冰雪宛如珠冠上的光。
地面一动,五个影子无声无息地冒了出来,将他们两人围在了中心。
“六哥!”本来当先的周行之,一眼看到,失声冲入。。
“已得手。”银衣的杀手飘然落下,点足在谷口嶙峋的巨石阵上,“妙火,你来晚了。”。
“但,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。
“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“闭嘴……”他低哑地怒喝,双手瑟瑟发抖,“给我闭嘴!”!
“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……”
““薛谷主,”大殿最深处传来的低沉声音,摄回了她游离的魂魄,“你可算来了……”。
还是静观其变,等妙火也返回宫里后,再做决定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