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展白站在大雪里,望着东北方一骑绝尘而去,忽然有某种不详的预感。他不知道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,只是隐隐感觉自己可能是永远地错过了什么。
“扔掉墨魂剑!”徐重华却根本不去隔挡那一剑,手指扣住了地上卫风行的咽喉,眼里露出杀气,“别再和我说什么大道理!信不信我杀了卫五?”
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雅弥沉默许久,才微笑着摇了摇头。。
“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!”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素衣女子微微一怔,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!
“喂,你没事吧?”她却虚弱地反问,手指从他肩上绕过,碰到了他背上的伤口,“很深的伤……得快点包扎……刚才你根本没防御啊。难道真的想舍命保住我?”
然而,在刚接触到她后心,掌力将吐的刹那,妙风的脸色苍白,忽然将手掌转下。
那把巨大的斩马刀,是魔宫修罗场里铜爵的成名兵器,曾纵横西域屠戮无数,令其跻身魔宫顶尖杀手行列,成为“八骏”一员——如今,却在这个荒原上出现?。
“瞳!”眼看到对方手指随即疾刺自己的咽喉,徐重华心知无法抵挡,脱口喊道,“帮我!”。
“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!
“不是七星海棠。”女医者眼里流露出无限的悲哀,叹了口气,“你看看他咽喉上的廉泉穴吧。”。
旋妙火有些火大地瞪着瞳,怒斥:“跟你说过,要做掉那个女人!真不知道你那时候哪根筋搭错了,留到现在,可他妈的成大患了吧?”。
“他蹙眉望着她,忽然觉得大半年没见,这个美丽的花魁有些改变。!
夏浅羽放下烛台,蹙眉道:“那药,今年总该配好了吧?”!
“冒犯了。”妙风叹了口气,扯过猞猁裘将她裹在胸口,跃上马背,一手握着马缰继续疾驰,另一只手却回过来按在她后心灵台穴上,和煦的内息源源不断涌入,低声道:“如果能动,把双手按在我的璇玑穴上。”
“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!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。
“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他无法忘记在一剑废去对方右手时徐重华看着他的眼神。。
“哦……原来如此。”瞳顿了顿,忽然间身形就消失了。!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?”他喃喃苦笑,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一只白鸟飞过了紫禁城上空,在风中发出一声尖厉的呼啸,脚上系着一方紫色的手帕。。
““年轻时拼得太狠,老来就有苦头吃了……没办法啊。”南宫老阁主摇头叹息,“如今魔宫气焰暂熄,拜月教也不再挑衅,我也算是挑了个好时候退出……可这鼎剑阁一日无主,我一日死了都不能安息啊。”!
“霍展白,你又输了。”然而,一直出神的薛紫夜却忽然笑了起来。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还是,只是因为,即便是回忆起来了也毫无用处,只是徒自增加痛苦而已?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……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
映入眼中的,是墙上挂着的九面玉牌,雕刻着兰草和灵芝的花纹——那是今年已经收回的回天令吧?药师谷一年只发出十枚回天令,只肯高价看十个病人,于是这个玉牌就成了武林里人人争夺的免死金牌。。
雅弥转过了脸,不想看对方的眼睛,拿着书卷的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——。
“她微微叹了口气。如今……又该怎生是好。。
“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!
““霍展白!你占我便宜!”……”
“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。
然而下一个瞬间,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,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,避开了那只手,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!”想也不想,一个字脱口而出,嘶哑而狠厉。。
每次下雪的时候,他都会无可抑制的想起那个紫衣的女子。八年来,他们相聚的时日并不多,可每一日都是快乐而轻松的。!
他抬起手,从脸上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,露出一张风霜清奇的脸,对一行人扬眉一笑——那张脸,是中原武林里早已宣告死亡的脸,也是鼎剑阁七剑生死不能忘的脸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