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
而每个月的十五,他都会从秣陵鼎剑阁赶往临安九曜山庄看望秋水音。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。
“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!”
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。
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
他拄着金杖,眼神里慢慢透出了杀气:“那么,她目下尚未得知真相?”
“……”教王默默吸了一口气,没有立刻回答,探询的目光落在妙风身上。。
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,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“他只是凝聚了全部心神,观心静气,将所有力量凝聚在双目中间,眼睛却是紧闭着的。他已然在暗界里一个人闭关静坐了两日,不进任何饮食,不发出一言一语。!
“畜生。”薛紫夜双手渐渐颤抖,咬着牙一字一字出口,“畜生!”。
旋――这个人刚从血腥暴乱中夺取了大光明宫地至高权力,此刻不好好坐镇西域,却来这里做什么?难道是得知南宫老阁主病重,想前来打乱中原武林的局面?。
“仿佛被看不见的引线牵引,教王的手也一分分抬起,缓缓印向自己的顶心。!
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,用双手撑起自己身体,咬牙朝着那个方向一寸寸挪动。要快点到那里……不然,那些风雪,会将她冻僵在半途。!
“所以,其实你也应该帮帮我吧?”
“她咬紧了牙,足间霍然加力,带着薛紫夜从坍塌的断桥上掠起,用尽全力掠向对岸,宛如一道陡然划出的虹。然而那一道掠过雪峰的虹渐渐衰竭,终究未能再落到桥对面。!
“是!”属下低低应了一声,便膝行告退。。
“她怔了怔,终于手一松,打开了门,喃喃道:“哦,八年了……终于是来了吗?”。
一路上,风渐渐温暖起来,雪落到半空便已悄然融化。。
“妙水,”他忽然开口了,声音因为受刑而嘶哑,“我们,交换条件。”!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““谷主你终于醒了?”只有小晶从泉畔的亭子里走出,欢喜得几乎要哭出来,“你、你这次晕倒在藏书阁,大家都被吓死了啊。现在她们都跑去药圃和药房了,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病人?”。
霜红没有阻拦,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,意似疯狂,终于掩面失声: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,如今的他们,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,把盏笑谈了吧?。
“廖青染定定看了那一行字许久,一顿足:“那个丫头疯了!她那个身体去昆仑,不是送死吗?”她再也顾不得别的,出门拉起马向着西北急行,吩咐身侧侍女,“我们先不回扬州了!赶快去截住她!”!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。
“展白!”在一行人策马离去时,秋水音推开了两位老嬷嬷踉跄地冲到了门口,对着他离去的背影清晰地叫出了他的名字,“展白,别走!”。
“如果那时候动手,定然早将其斩于沥血剑下了!只可惜,自己当时也被他的虚张声势唬住了。。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……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
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
“放我出去!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,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,心魂欲裂,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,“只要你放我出去!”。
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“城门刚开,一行人马却如闪电一样从关内驰骋而出。人似虎,马如龙,铁蹄翻飞,卷起了一阵风,朝着西方直奔而去,留下一行蹄印割裂了雪原。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“嘎——”忽然间,雪里传来一声厉叫,划破冷风。!
“他隔着厚厚的冰,凝视着儿时最好的伙伴,眼睛里转成了悲哀的青色。……”
“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而天山派首徒霍七公子的声望,在江湖中也同时达到了顶峰。!
他只来得及在半空中侧转身子,让自己的脊背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,摔落雪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