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是的，我还活着。”黑夜里那双眼睛微笑起来了，即使没有用上瞳术也令人目眩，那个叛乱者在黑暗里俯下身，捏住了回鹘公主的下颌，“你很意外？”

    车内有人失声痛哭，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，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，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，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，踏上克孜勒荒原。

    “你不想看她死，对吧？”妙水眼里充满了获胜的得意，开口，“你也清楚那个女医者上山容易下山难吧？她已经触怒了教王，迟早会被砍下头来！呵呵……瞳，那可都是因为你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！”

    “咦……”屏风后的病人被惊醒了，懵懂地出来，看着那个埋首痛哭的男子，眼里充满了惊奇。她屏息静气地看了他片刻，仿佛看着一个哭泣的孩子，忽然间温柔地笑了起来，一反平时的暴躁，走上去伸出手，将那个哭泣的人揽入了怀里。。

    脑后金针，隐隐作痛。那一双眼睛又浮凸出来，宁静地望着他……明介。明介。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，远远近近，一路引燃无数的幻象。火。血。奔逃。灭顶而来的黑暗……！

    她咬紧了牙，默默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——二十多年的死寂生活，居然夺去了他流露感情的能力！

    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。

    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？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。

    “肺在燃烧，每一次呼吸都仿佛灼烤般刺痛，眼前的一切更加模糊起来，一片片旋转的雪花仿佛都成了活物，展开翅膀在空中飞舞，其间浮动着数不清的幻象。！

    黑暗中潜行而来的女子蓦然一震，手指停顿：“明介？”。

    旋――昨夜那番对话，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。

    ““啊！杀人了！怪物……怪物杀人了！”远处的孩子们回过头看到了这可怕的一幕，一起尖叫起来，你推我挤踉踉跄跄地跑开了。那个汉人女孩被裹在人群中，转瞬在雪地上跑得没了踪影。！

    “消息可靠？”他沉着地追问，核实这个事关重大的情报。！

    “霍七公子，其实要多谢你——”他尚自走神，忽然耳边听到了一声叹息。

    “每一个月，他都会来到九曜山庄，白衣长剑，隔着屏风长身而坐，倾身向前，客气地询问她身体的近况，生活上还有什么需要。那个女子端坐在屏风后，同样客气地回答着，保持着一贯地矜持和骄傲。！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，呼啸掠过耳边，宛如哭泣。。

    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，不瞑的双目圆睁着，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
    “啊？”薛紫夜茫茫然地醒了，睁开眼，却发现那个带着她的骑手已经睡了过去，然而身子却挺得笔直，依然保持着策马的姿势，护着她前行。！

    “第二，流光。第三，转魄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，请去冬之园安歇。”耳边忽然听到了熟悉的语声，侧过头看，却是霜红。。

    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。

    “难道，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？！

    “冻硬了，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，又扔过来一个酒囊，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，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
    荆棘覆盖着藤葛，蔹草长满了山。我所爱的人埋葬在此处。。

    “用这样一把剑，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
    “老五？！”……

    她说不出话，胸肺间似被塞入了一大块冰，冷得她透不过气来。

    然而无论怎样严刑拷打，瞳却一直缄口不言。

    “阁主有令，要你我七人三日内会聚鼎剑阁，前往昆仑！”夏浅羽重复了一遍指令。。

    捏开蜡丸，里面只有一块被揉成一团的白色手巾，角上绣着火焰状的花纹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，恰恰正是那一瞬间的落后救了它。。

    “为了保住唯一的亲人，竟肯救一个恶魔的性命！。

    “执掌修罗场的那个杀神吗？真可惜，刚才没看清楚他的模样……”！

    “——风行这个七弟的事情，是全江湖都传遍了的。他的意气风发，他的癫狂执著，他的隐忍坚持。种种事情，江湖中都在争相议论，为之摇头叹息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瞳哼了一声：“会让他慢慢还的。”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！

    听得那一番话，霍展白心里的怒气和震惊一层层地淡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