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亮得很慢，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
    廖青染翻了翻秋水音的眼睑：“这一下，我们起码得守着她三天——不过等她醒了，还要确认一下她神志上是否出了问题……她方才的情绪太不对头了。”

    快来抓我啊……抓住了，就嫁给你呢。”。

    “回来了？”她在榻边坐下，望着他苍白疲倦的脸。。

    “一切灰飞烟灭。！”

    明介，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？。

    薛紫夜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，即可。”！

    然而，在那样的痛苦之中，一种久违的和煦真气却忽然间涌了出来，充满了四肢百骸！

    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，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，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，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，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，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，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，身子随即不动。

    沉吟之间，卫风行忽然惊呼出声：“大家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“是你？”她看到了他腰畔的短笛，便不再多问，侧头想掩饰脸上的泪痕。。

    ““老五？！”！

    那一条路，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，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他的神志还停在梦境里，只是睁开眼睛茫然地看她，极力伸出手，仿佛要触摸她的脸颊，来确认这个存在的真实性。然而手伸到了半途便无力滑落，重新昏沉睡去。！

    在这样生死一发的关键时刻，他却不自禁地走了神。！

    她抓住了他的手，放回了被子下：“我也认得你的眼睛。”

    “大雪里有白鸟逆风而上，脚上系着的一方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扬。！

    是的，瞳已经走了。而她的明介弟弟，则从未回来过——那个明介在十二年前那一场大劫之后，就已经消失不见。让他消失的，并不是那三根封脑的金针，而是长年来暗无天日的杀戮生活对人性的逐步摧残。。

    ““……”她无声而急促地呼吸，眼前渐渐空白，忽然慢慢浮现出一个温暖的笑靥——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不用对我说对不住，”胭脂奴哼了一声，“也亏上一次，你那群朋友在楼里喝醉了，对小姐说了你八年来的种种事情，可真是惊世骇俗呀！小姐一听，终于灰了心。”。

    “呵……是的，我想起来了。”霍展白终于点了点头，眼睛深处掠过一丝冷光。！

    “这样的话，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，声音却一转，淡然道，“瞳，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，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真是可怜啊……妙风去了药师谷没回来，明力也被妙火拖住了，现在你只能唤出这些畜生了。”瞳执剑回身，冷笑，在那些獒犬扑到之前，足尖一点，整个人从冰川上掠起，化成了一道闪电。。

    “你说了，我就宽恕。”教王握紧了金杖，盯着白衣的年轻人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！

    “瞳！”刹那间，两人同时惊呼。。

    那样寥寥几行字，看得霜红笑了起来。。

    “纤细苍白的手指颤巍巍地伸出，指向飘满了雪的天空，失去血色的唇微微开合，发出欢喜的叹息：“光。”。

    ——那，是克制这种妖异术法的唯一手段。……

    在那个失去孩子的女子狂笑着饮下毒药的刹那，千里之外有人惊醒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个瞬间，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，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，避开了那只手，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！”想也不想，一个字脱口而出，嘶哑而狠厉。

    戴着面具的人猛然一震，冷笑从嘴边收敛了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反而笑了：“明介，我到了现在，已然什么都不怕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瞳眼神渐渐凝聚：“你为什么不看我？”。

    “铜爵的断金斩？！。

    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，声音妖媚：“知道吗？来杀你的，是我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放我出去！”他用力地拍着墙壁，想起今日就是族长说的最后期限，心魂欲裂，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，“只要你放我出去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谁？有谁在后面？！霍展白的酒登时醒了大半，一惊回首，手下意识地搭上了剑柄，眼角却瞥见了一袭垂落到地上的黑色斗篷。斗篷里的人有着一双冰蓝色的璀璨眼睛。不知道在一旁听了多久，此刻只是静静地从树林里飘落，走到了亭中。。

    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冲过来的人应声被拦腰斩断！。

    虽然，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！

    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