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唇角微微扬起，傲然回答：“一言为定！”

    凝神看去，却什么也没有。八匹马依然不停奔驰着，而这匹驮了两人的马速度明显放缓，喘着粗气，已经无法跟上同伴。。

    ——然而此刻，这个神秘人却忽然出现在药师谷口！。

    “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！”

    多年来，他其实只是为了这件事，才三番五次地到这里忍受自己的喜怒无常。。

    她急急伸出手去，手指只是一搭，脸色便已然苍白。！

    ――然而，百年之后，他又能归向于何处？

    霍展白作为这一次行动的首领，却不能如此轻易脱身——两个月来，他陪着鼎剑阁的南宫老阁主频繁地奔走于各门各派之间，在江湖格局再度变动之时，试图重新协调各门各派之间的微妙关系，达成新的平衡。

    而这个人，居然在八年内走遍天下，一样一样都拿到手了。。

    “不，你不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……”落在脸上的热泪仿佛火一样灼穿了心，瞳喃喃道，“我并不值得你救。”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，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？妙风说，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？！！

    “蠢女人！”看一眼薛紫夜头上那个伤口，霍展白就忍不住骂一句。。

    旋他默然望了她片刻，转身离去。。

    “何况，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，眼睛转成了琉璃色：！

    薛紫夜一惊，撩起了轿帘，同样刹那间也被耀住了眼睛——冰雪上，忽然盛放出了一片金光！！

    咆哮声从乐园深处传来，一群凶悍的獒犬直扑了出来，咬向瞳的咽喉！

    “冰层在一瞬间裂开，利剑直切冰下那个人的脸。！

    他颓然放下了剑，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，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
    “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不必了。”妙风忽然蹙起了眉头，烫着一样往后一退，忽地抬起头，看定了她——！

    在那个黑暗的雪原上，他猝不及防地得到了毕生未有的东西，转瞬却又永远地失去。就如闪电划过亘古的黑夜，虽只短短一瞬，却让他第一次睁开眼看见了全新的天与地。。

    “在星宿海的那一场搏杀，假戏真做的他，几乎真的把这个人格杀于剑下。。

    说到最后的时候，她顿了顿。不知为何，避开了提起秋水音的名字。。

    “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。

    他终于无法忍受，一拳击在身侧的冰冷石地上，全身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“族里又出了怪物！老祖宗就说，百年前我们之所以被从贵霜国驱逐，就是因为族里出过这样一个怪物！那是妖瞳啊！”。

    前任谷主廖青染重返药王谷执掌一切，然而却从不露面，凡事都由一个新收的弟子打点。……

    她细细拈起了一根针，开口：“渡穴开始，请放松全身经脉，务必停止内息。”

    依然是什么都看不到……被剧毒侵蚀过的眼睛，已经完全失明了。

    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“看到了吗？这就是瞳！”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看着他，眼里满含叹息，却终于无言，只是引着南宫老阁主往夏之馆去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，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，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。

    然而他却站着没动：“属下斗胆，请薛谷主拿出所有药材器具，过目点数。”！

    ““霍公子……”霜红忽地递来一物，却是一方手巾，“你的东西。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你的药正在让宁婆婆看着，大约明日就该炼好了，”薛紫夜抬起头，对他道，“快马加鞭南下，还赶得及一月之期。”。

    从来没有人敢看他的眼睛，看过的，绝大多数也已经死去——从有记忆以来，他就习惯了这样躲闪的视线和看怪物似的眼神，没什么好大惊小怪。。

    轿子抬起的瞬间，忽然听得身后妙风提高了声音，朗朗道：“在下来之前，也曾打听过——多年来，薛谷主不便出谷，是因为身有寒疾，怯于谷外风雪。是也不是？”！

    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