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嘿，大家都出来算了。”雪地下，忽然有个声音冷冷道，“反正他也快要把雪化光了。”

    薛紫夜靠在白玉栏杆上看着她带着妙风平安落地，一颗心终于也落了地，身子一软，再也无法支持地跌落。她抬起头，望着无数雪花在空气中飞舞，唇角露出一丝解脱般的笑意。

    一直到成为森然的白骨架子，才会断了最后一口气。。

    果然不愧是修罗场里和瞳并称的高手！。

    “廖青染叹息了一声，低下头去，不忍看那一双空茫的眼睛。！”

    唉……对着这个戴着微笑面具、又没有半分脾气的人，她是连发火或者抱怨的机会都找不到——咬了一口软糕，又喝了一口药酒，觉得胸口的窒息感稍稍散开了一些。望着软糕上赫然的两个手印，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——那样高深的绝学却被用来加热残羹冷炙，当真是杀鸡用牛刀了。。

    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，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！

    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，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

    他们喝得非常尽性，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，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，关于武林，关于天下，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
    然而，命运的魔爪却不曾给他丝毫的机会，在容他喘上了一口气后，再度彻底将他击倒！。

    暮色中，废弃的村落里，有一个长久跪在墓前的人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！

    被那样轻如梦寐的语气惊了一下，薛紫夜抬头看着眼前人，怔了一怔，却随即笑了，“或许吧……不过，那也是以后的事了。”她的手指灵活地在绷带上打了一个结，凑过去用牙齿咬断长出来的布，“但现在，哪有扔着病人不管的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旋那一瞬间，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，双肩激烈地发抖，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，却终于无法掩饰，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。

    “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！

    即便看不到他的脸，她却还是一瞬间认出来了！！

    笛声终于停止了，妙风静静地问：“前辈是想报仇吗？”

    “她轻轻移动手指，妙风没有出声，肩背肌肉却止不住地颤动。！

    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，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，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，三日不起。。

    “当薛紫夜步出谷口，看到那八匹马拉的奢华马车和满满一车的物品后，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：大衣，披肩，手炉，木炭，火石，食物，药囊……应有尽有，琳琅满目。。

    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。

    “咦，这是你主人寄给谷主的吗？”霜红揉着眼睛，总算是看清楚了，嘀咕着，“可她出谷去了呢，要很久才回来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出人意料的，绿儿居然没听她的吩咐，还在那儿犹豫。。

    “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。

    薛紫夜沉吟片刻，点头：“也罢。再辅以龟龄集，即可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！

    周行之连一声惊呼都来不及发出，身体就从地上被飞速拉起，吊向了雪狱高高的顶上。他拼命挣扎，长剑松手落下，双手抓向咽喉里勒着的那条银索，喉里咯咯有声。。

    “他是明介……是我弟弟。”薛紫夜低下头去，肩膀微微颤抖，“他心里，其实还是相信的啊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不要管我！”周行之脸色惨白，嘶声厉呼。。

    他迟疑了一下，终于握剑走出了这个躺了多日的秋之馆。……

    妙风同样默不做声地跟在她身后，来到村子北面的空地上。

    有人策马南下的时候，有人在往西方急奔。

    “好。”黑夜里，那双眼睛霍然睁开了，断然说了一个字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，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。

    “然而用尽全力，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“闭嘴！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，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，飞身扑过去：“徐重华，你无药可治！”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站在荒草蔓生的破旧院落里，有些诧异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所有侍女在把那条毒蛇抬回去救治的时候，都有些心不甘情不愿。然而谷主的意思没人敢违抗。那个人的病看起来实在古怪，不像是以往来谷里求医的任何人。谷主将他安放在榻上后，搭着脉，蹙眉想了很久，没有说话。。

    “可怜。不想死吗？”教王看着倒地的瞳，拈须微笑，“求我开恩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。”廖青染手指点过桌面上的东西，“这几味药均为绝世奇葩，药性极烈，又各不相融，根本不可能相辅相成配成一方——紫夜当年抵不过你的苦苦哀求，怕你一时绝望，才故意开了这个‘不可能’的方子。”！

    她微微叹了口气，抬起一只手想为他扯上落下的风帽，眼角忽然瞥见地上微微一动，仿佛雪下有什么东西在涌起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