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谷主,你干吗把轿子让给他坐?难道要自己走回去吗?”她尚自发怔,旁边的绿儿却是不忿,嘟囔着踢起了一大片雪,“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啊,手里只拿了一面回天令,却连续来了八年,还老欠诊金……谷主你怎么还送不走这个瘟神?”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
遥远的漠河雪谷。。
“带我出去看看。”她吩咐,示意一旁的小橙取过猞猁裘披上。。
“她一直是骄傲的,而他一直只是追随她的。!”
妙风低下头,望着这张苍白的脸上流露出的依赖,忽然间觉得有一根针直刺到内心最深处,无穷无尽的悲哀和乏力不可遏制地席卷而来,简直要把他击溃——在他明白过来之前,一滴泪水已然从眼角滑落,瞬间凝结成冰。。
教王瞬地抬头,看着这个自己的枕边人,失声惊叫:“你……不是波斯人?”!
卫风行一惊:“是呀。”
没人知道这一番话的真假,就如没有人看穿他微笑背后的眼神。
这不是薛紫夜拿去炼药的东西吗?怎么全部好端端的还在?。
霍展白张口结舌地看着她,嘴角动了动,仿佛想说什么,眼皮终于不可抗拒地沉沉闭合。。
“然而,看到梅枝上那一方迎风的手巾,她的眼神在一瞬间凝结——!
薛紫夜伸臂撑住他,脱口惊呼:“妙风!”。
旋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“妙风微笑着放下手,身周的雪花便继续落下,他躬身致意:“谷主医术绝伦,但与内功相比,针药亦有不能及之处——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为谷主驱寒?”!
吐出的气息都是冰冷的,仿佛一个回魂的冥灵。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
“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!
已经是第四日了……那种通过双目逐步侵蚀大脑的剧毒,已悄然抹去了他大部分的记忆:比如修罗场里挣扎求生的岁月,比如成为大光明界第一杀手、纵横西域夺取诸侯首级的惊心动魄的往事……这一切辉煌血腥的过去,已然逐步淡去,再也无法记忆。。
“为了避嫌,出了药师谷后他便和妙火分开西归,一路换马赶回大光明宫。龙血珠握在手心,那枚号称可以杀尽神鬼魔三道的宝物散发出冷冷的寒意,身侧的沥血剑在鞘中鸣动,仿佛渴盼着饮血。。
“夏之日,冬之夜,百岁之后,归于其居。。
那一日,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,她终于无法忍受,忽然站起,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,直面他,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,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:“到底是为什么?为什么!”!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。
“她平静地说着,声音却逐渐迟缓:“所以说,七星海棠并不是无药可解……只是,世上的医生,大都不肯舍了自己性命……”。
室内药香馥郁,温暖和煦,薛紫夜的脸色却沉了下去。。
“那是楼兰的《折柳》,流传于西域甚广。那样熟悉的曲子……埋藏在记忆里快二十年了吧?!
雪瞬间纷飞,掩住了那人的身形。。
那一瞬间,他只觉得无穷无尽的绝望。。
“六道轮回,众生之中,唯人最苦。。
她咬紧了牙,默默点了点头。……
面具露出的那张脸,竟然如此年轻。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。
薛紫夜坐在轿中,身子微微一震,眼底掠过一丝光,手指绞紧。。
“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终于过去。。
““啊——啊啊啊啊!”泪水落下的刹那,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。
徐重华有些愕然——剑气!虽然手中无剑,可霍展白每一出手,就有无形的剑气破空而来,将他的佩剑白虹隔开!这个人的剑术,在八年后居然精进到了这样的化境?!
“他默然抱剑,微一俯身算是回答。……”
““你究竟是谁?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,梦呓般地喃喃,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。
“呵,我开玩笑的,”不等他回答,薛紫夜又笑了,松开了帘子,回头,“送出去的东西,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!
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