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那短暂的一段路上,他一生所能承载的感情都已全部燃烧殆尽。
说到这里,他侧头,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:“瞳,配合我。”
寒风呼啸着卷来,官道上空无一人,霍展白遥遥回望雁门关,轻轻吐了一口气。。
“她说过,独饮伤身。”雅弥看着他,脸上的表情依旧只是淡淡的。。
“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!”
“该用金针渡穴了。”薛紫夜看他咳嗽,算了算时间,从身边摸出一套针来。然而妙风却推开了她的手,淡然说:“从现在开始,薛谷主应养足精神,以备为教王治病。”。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!
他望着不停自斟自饮的霍展白,忽然间低低叹息——你,可曾恨我?如果不是我,她不会冒险出谷:如果不是我将她带走,你们也不会在最后的一刻还咫尺天涯……
“……是吗?”薛紫夜喃喃叹息了一声,“你是他朋友吗?”
“……”霍展白的身子一瞬间僵硬。。
那里,不久前曾经有过一场舍生忘死的搏杀。。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!
他狂喜地扑到了墙上,从那个小小的缺口里看出去,望见了那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:“小夜姐姐!是你来看我了?”。
旋很多时候,谷里的人看到他站在冰火湖上沉思――冰面下那个封冻了十几年的少年已然随薛谷主一起安葬了,然而他依然望着空荡荡的冰面出神,仿佛透过深不见底的湖水看到了另一个时空。没有人知道他在等待着什么――。
“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,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!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“……”他将檀香插入墓碑前,冻得苍白的手指抬起,缓缓触摸冰冷的墓碑。那只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巨大的戒指,上面镶嵌着如火的红色宝石,在雪地中熠熠生辉。!
“让我看看他!快!”薛紫夜挣扎着爬了过去,用力撑起了身子。。
“那之后,又是多少年呢?。
“为了瞳。”妙水笑起来了,眼神冷利,“他是一个天才,可以继承教中失传已久的瞳术——教王得到他后,为了防止妖瞳血脉外传,干脆灭掉了整个村子。”。
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,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,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,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!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。
“瞳在黑暗中苦笑起来——还有什么办法呢?这种毒,连她的师祖都无法解开啊。。
“好,我带你出去。”那个声音微笑着,“但是,你要臣服于我,成为我的瞳,凌驾于武林之上,替我俯视这大千世界、芸芸众生。你,答应吗?”。
“然而同时被妙风护体真气反击,教王眼里妖鬼般的神色也黯淡了下去,在用尽全力的一击后,也终于是油尽灯枯,颓然地倒在玉阶上。!
第二天雪就晴了,药师谷的一切,似乎也随着瞳的离开而恢复了平静。。
那种压迫力,就是从这一双闭着的眼睛里透出的!。
““你认识瞳吗?”她听到自己不由自主地问出来,声音有些发抖。。
”廖青染收起了药枕,淡淡道,“霍公子,我已尽力,也该告辞了。”……
“但既然薛谷主为他求情,不妨暂时饶他一命。”教王轻描淡写地承诺。
“住手!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,“求求你!”
然而下一瞬,她又娇笑起来:“好吧,我答应你……我要她的命有什么用呢?我要的只是教王的脑袋。当然——你,也不能留。可别想我会饶了你的命。”。
他握紧沥血剑,声音冷涩:“我会从修罗场里挑一队心腹半途截杀他们——妙风武功高绝,我也不指望行动能成功。只盼能阻得他们一时,好让这边时间充裕,从容下手。”。
“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只不过走出三十余丈,他们便看到了积雪覆盖下的战场遗迹。。
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,多年心愿一旦达成,总有如释重负之感,“多谢。”!
““你……是骗我的吧?”妙水脸上涌出凌厉狠毒的表情,似乎一瞬间重新压抑住了内心的波动,冷笑着,“你根本不是雅弥!雅弥在五岁时候就死了!他、他连刀都不敢握,又怎么会变成教王的心腹杀手?!”……”
““咔嚓。”忽然间,风里掠过了一蓬奇异的光。。
他说什么?他说秋水是什么?。
瞳剧烈地颤了一下,抬起头来盯着教王。然而,那双平日变幻万方的清澈双瞳已然失去了光泽,只笼罩着一层可怖的血色。!
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