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无力地低下了头，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，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

    “她……葬在何处？”终于，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

    “你的手，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，有些怜悯。。

    想来，这便是那位西域的胡商巨贾了。。

    “侍女们无计可施，只好尽心尽力准备她的行装。！”

    原来如此……原来如此！。

    然而一睁眼，就看到了妙风。！

    妙风脸上犹自带着那种一贯的温和笑意——那种笑，是带着从内心发出的平和宁静光芒的。“沐春风”之术乃是圣火令上记载的最高武学，和“铁马冰河”并称阴阳两系的绝顶心法，然而此术要求修习者心地温暖宁和，若心地阴邪惨厉，修习时便容易半途走火入魔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妙风微笑，“在遇到教王之前，我不被任何人需要。”

    “霍七，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，眼神复杂，“对秋水音如此，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，不觉得累吗？”不等对方反驳，他举起了手里的剑，“手里没了剑，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？今天，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！”。

    ——怎么会没有听说过！。

    ““可是，”绿儿担忧地望了她一眼，“谷主的身体禁不起……”！

    八年来，他一年一度的造访，渐渐成了一年里唯一让她有点期待的日子——虽然见面之后，大半还是相互斗气斗嘴和斗酒。。

    旋那个下着大雪的夜里，那些血、那些血……。

    ““霍展白！你占我便宜！”！

    他在黑暗中冷笑着，手指慢慢握紧，准备找机会发出瞬间一击。！

    “铮”的一声，名剑白虹竟然应声而断！

    “瞳醉醺醺地伏倒在桌面上，却将一物推到了他面前：“拿去！”！

    天色微蓝的时候，她的脸色已然极差，他终于看不下去，想将她拉起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不出声地倒吸了一口气——看这些剑伤，居然都出自于同一人之手！。

    他在黑暗里躺了不知道多久，感觉帘幕外的光暗了又亮，脑中的痛感才渐渐消失。他伸出手，小心地触碰了一下顶心的百汇穴。剧痛立刻让他的思维一片空白。。

    整个天和地中，只有风雪呼啸。！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能饮一杯无？。

    “他的语声骤然起了波澜，有无法克制的苦痛涌现。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。

    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，没有丝毫掩饰，“而且，很多。”！

    “是是。”卫风行也不生气，只是抱着阿宝连连点头。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非要逼我至此吗？”最终，他还是说出话来了，“为什么还要来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六六顺啊……三喜临门……嘿嘿，死女人，怎么样？我又赢了……”。

    “你真是个好男人。”包好了手上的伤，前代药师谷主忍不住喃喃叹息。……

    曾经有一次，关东大盗孟鹄被诊断出绝症，绝望之下狂性大发，在谷里疯狂追杀人，一时无人能阻止。蓝发的年轻弟子在冬之馆拦下了他，脸上笑容未敛，只一抬手，便将其直接毙于掌下！

    霍展白顿住酒杯，看向年轻得教王，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，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

    “你？”他转头看着她，迟疑着，“你是医生？”。

    声音一入耳，霍展白只觉熟得奇怪，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去，和来人打了个照面，双双失声惊呼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露出了空门，被人所乘，妙风不用回头也能感觉到剑气破体。他一手托住薛紫夜背心急速送入内息，另一只手却空手迎白刃，硬生生向着飞翩心口击去——心知单手决计无可能接下这全力的一击，所以此刻他已然完全放弃了防御，不求己生，只求能毙敌于同时！。

    “电光火石的瞬间，妙风反掌一按马头，箭一样掠出，一剑便往雪里刺了下去！。

    他颓然跪倒在雪中，一拳砸在雪地上，低哑地呼号着，将头埋入雪中——冰冷的雪湮没了他滚烫的额头，剧烈的悲怒在心中起伏，狂潮一样交替，然而他却不知道怎样才能让这样的巨浪找到一个宣泄的出口。！

    “就这样生生纠缠一世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她匍匐在冰面上，静静凝望着，忽然间心里有无限的疲惫和清醒——雪怀，我知道，你是再也不会醒来的了……在将紫玉簪交给霍展白开始，我就明白了。但是，死者已矣，活着的人，我却不能放手不管。我要离开这里，穿过那一片雪原去往昆仑了……或许不再回来。。

    “不错。”薛紫夜冷冷道——这一下，这个女人该告退了吧？。

    “啊——啊啊啊啊！”泪水落下的刹那，他终于在风雪中呐喊出了第一声。！

    原来，在极痛之后，同样也是极度的死寂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