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个满身都是血和雪的人抬起眼睛,仿佛是看清了面前的人影是谁,露出一丝笑意,嘴唇翕动:“啊……你、你终于来了?”
然而,她的梦想,在十三岁那年就永远地冻结在了漆黑的冰河里。
虽然经过惨烈的搏杀,七剑中多人负伤,折损大半,但终归也带回了魔教教王伏诛、五明子全灭的消息。一时间,整个中原武林都为之震动,各大门派纷纷奔走相告,弹冠相庆。。
他们之间荡气回肠的故事一直在江湖中口耳相传,成为佳话。人人都说霍阁主不但是个英雄,更是个情种,都在叹息他的忠贞不渝,指责她的无情冷漠。她却只是冷笑――。
“教王在一瞬间发出了厉呼,踉跄后退,猛然喷出一口血,跌入玉座。!”
侍女们讷讷,相顾做了个鬼脸。。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
我以明尊的名义发誓,你们两个,绝不能活着离开这座昆仑山!
“好。”薛紫夜捏住了钥匙,点了点头,“等我片刻,回头和你细细商量。”。
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。
““风,”教王蹙了蹙眉,“太失礼了,还不赶快解开薛谷主的穴?”!
她用颤抖的手将碎土撒下。夹杂着雪的土,一分分地掩盖上了那一张苍白的脸——她咬着牙,一瞬不移地望着那张熟悉的脸。这把土再撒下去,就永远看不到了……没有人会再带着她去看北极光,没有人在她坠入黑暗冰河的瞬间托起她。。
旋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。
“冰上那个紫衣女子缓缓站了起来,声音平静:“过来,我在这里。”!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!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
“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!
然而她的同伴没有理会,将目光投注在了湖的西侧,忽地惊讶地叫了起来:“你看,怎么回事……秋之苑、秋之苑忽然闹了起来?快去叫霜红姐姐!”。
“那血,遇到了雪,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那个强留了十多年的梦,在这一刻后,便是要彻底地结束了。从此以后,她再也没有逃避的理由。。
霍展白停在那里,死死地望着他,眼里有火在燃烧:“徐重华!你——真的叛离?你到底站在哪一边?!”!
“刷!”他根本不去管刺向他身周的剑,只是不顾一切地伸出另一只手,以指为剑,瞬地点在了七剑中年纪最小、武功也最弱的周行之咽喉上!。
“在轰然巨响中,离去的人略微怔了一怔,看住了她。。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。
“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!
薛紫夜望着马车外越来越高大的山形,有些出神。那个孩子……那个临安的孩子沫儿,此刻是否痊愈?霍展白那家伙,是否请到了师傅?而师傅对于那样的病,是否有其他的法子?。
深夜的夏之园里,不见雪花,却有无数的流光在林间飞舞,宛如梦幻——那是夜光蝶从水边惊起,在园里曼妙起舞,展示短暂生命里最美的一刻。。
““我将像薛谷主一样,竭尽全力保住你们两位地性命。”。
那个毫无感情的微笑假面人,为什么也要保薛紫夜?……
“绿儿,住口。”薛紫夜却断然低喝。
“好生厉害,”旁边卫风行忍不住开口,“居然以一人之力,就格杀了八骏!”
“叮!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,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,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,飞翩勉强接下,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,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“好!”徐重华大笑起来,“联手灭掉七剑,从此中原西域,便是你我之天下!”。
“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“呵……”黑暗里,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,“终于,都来了吗?”。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!
““六弟?”那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冷笑起来,望着霍展白,“谁是你兄弟?”……”
“他只不过是再也不想有那种感觉:狂奔无路,天地无情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最重要的人在身侧受尽痛苦,一分分地死去,恨不能以身相代。。
他最后看了一眼冰下那个封冻的少年,一直微笑的脸上掠过一刹的叹息。缓缓俯下身,竖起手掌,虚切在冰上。仿佛有火焰在他手上燃烧,手刀轻易地切开了厚厚的冰层。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!
但是,这一次,她无法再欺骗下去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