子望着他。他腾出一只手来，用炭条写下了几行字，然后将布巾系在了雪鹞的脚上，拍了拍它的翅膀，指了指北方尽头的天空：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那样漆黑的雪狱里，隐约有无数的人影，影影绰绰附身于其间，形如鬼魅。

    “妙水使，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，隐隐不悦，“时间不早，我要休息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老七，”青衣人抬手阻止，朗笑道，“是我啊。”。

    “他看着她，眼里有哀伤和歉意。！”

    剑尖霍然顿住，妙水扔开了妙风，闪电般转过头来，弯下腰拉起了薛紫夜恶狠狠地追问，面色几近疯狂：“什么？你刚才说什么？你叫他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那一瞬间，他想起了遥远得近乎不真实的童年，那无穷无尽的黑夜和黑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……她叫他弟弟，拉着他的手在冰河上嬉戏追逐，那样地快乐而自在——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，才能让那种短暂的欢乐在生命里再重现一次？！

    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，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，孤身单挑十二银翼，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，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

    难道，薛紫夜的师傅，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，竟是隐居此处？

    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，刹那间，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

    “多少年了？自从进入修罗场第一次执行任务开始，已经过去了多少年？最初杀人时的那种不忍和罪恶感早已荡然无存，他甚至可以微笑着捏碎对方的心脏。！

    那血，遇到了雪，竟然化成了碧色。。

    旋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瞳？那一瞬间薛紫夜触电一样抬头，望向极西的昆仑方向。！

    春暖花开的时候，霍展白带领鼎剑阁七剑从昆仑千里返回。！

    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，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，她毫不迟疑地抬手，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，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！

    “他想站起来去迎接她，却被死死锁住，咽喉里的金索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。！

    他们都安全了。。

    “那一瞬间他的手再度剧烈地颤抖起来，他怔怔地望着眼前这个人，无法挪开视线：她的眼睛……她的眼睛好像在哪里……。

    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，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，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，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，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。

    天亮的时候，一行四人从驿站离开，马车上带着一具柳木灵柩。！

    玉座下的獒犬忽然咆哮起来，弓起了身子，颈下的金索绷得笔直，警惕地望着这个闯入的不速之客。它被金索系在玉座下的波斯地毯上，如一只灰色的牛犊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他不顾一切地拼杀。每次他冲过血肉横飞的战场，她都会在这条血路的尽头等着……他欠她那么多。。

    在送她上绝顶时，他曾那样许诺——然而到了最后，他却任何一个都无法保护！。

    “妙风看了她一眼，轻轻放下轿帘，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：！

    那时候的你，还真是愚蠢啊……。

    将十枚回天令依次铺开在地上，妙风拂了拂衣襟，行了一礼。。

    “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，怎么还会有雪鹞？他脑中微微一怔，忽然明白过来：这是人养的鹞鹰，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，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！。

    这样的记忆，存留一日便是一日折磨。如果彻底成为一个白痴，反而更好吧？……

    第二日醒来，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
    他凝望着墓碑，轻声低语：“我来看你们了。”只有呼啸的风回答他。

    霍展白望着空无一物的水面，忽然间心里一片平静，那些煎熬着他的痛苦火焰都熄灭了，他不再嫉狠那个最后一刻守护在她身边的人，也不再为自己的生生错过而痛苦――因为到了最后，她只属于那一片冰冷的大地。。

    然而妙水的全副心神都用在对付妙风上，竟毫无觉察。。

    “八年来，她一次次看到他拿着药材返回，满身是血地在她面前倒下。。

    “教王在身后发出冷冷的嘲笑：“所有人都早已抛弃了你，瞳，你何必追？”。

    他忽然笑了起来：今夕何夕？！

    “卫风行沉吟许久，终于还是直接发问：“你会娶她吧？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如今却已然是参商永隔了。。

    何况，那些东西到底是真是假，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。他本来就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。瞳微微笑了笑，眼睛转成了琉璃色：！

    “是，瞳公子。”她听到有人回答，声音带着轻笑，“这个女人把那些人都引过来了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