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
“呵,”薛紫夜忍不住哧然一笑,“看来妙风使的医术,竟是比妾身还高明了。”
荒原上,一时间寂静如死。。
他笑了起来,张了张口,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,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,始终未能说出话来,眼神渐渐涣散。。
“薛紫夜望着夏之园里旺盛喧嚣的生命,忽然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——!”
瞳的手缓缓松开,不做声地舒了一口气。。
鼎剑阁七剑里的第一柄剑。!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
她拈着金针,缓缓刺向他的气海,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。
“光。”。
“否则,你会发疯。不是吗?”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!
“看啊,真是可爱的小兽,”教王的手指轻轻叩着玉座扶手,微笑道,“刚吃了乌玛,心满意足得很呢。”。
旋然而,走不了三丈,他的眼神忽然凝聚了——。
“她笑了起来,拍了拍他的肩膀:“放心,我会信守诺言——毕竟要了那个女人的命也没任何意义。”顿了顿,妙水脸上却浮出了难以掩饰的妒忌:“只是没料到你和妙风这两个无情之人,居然不约而同地拼死保她,可真让人惊奇啊!那个薛谷主,难道有什么魔力吗?”!
“这是临别赠言吗?”霍展白大笑转身,“我们都愚蠢。”!
——终于是被折断了啊……这把无想无念之剑!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!
“妙水!”她对着那个坠落深渊的女子伸出手来,撕心裂肺地大呼,“妙水!”呼啸的风从她指缝掠过,却什么也无法抓住。。
“剑一入手,心就定了三分——像他这样的人,唯一信任的东西也就只有它了。。
她握剑坐在玉座上,忽地抿嘴一笑:“妙风使,你存在的意义,不就是保护教王吗?如今教王死了,你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吧。”。
“啊,我忘了,你还没解开血封!”薛紫夜恍然,急道,“忍一下,我就替你——”!
他瞬地睁开眼,紫色的光芒四射而出,在暗夜里亮如妖鬼。。
“难道,教王失踪不到一天,这个修罗场却已落入了瞳的控制?。
“龙血珠已经被我捏为粉末,抹在了沥血剑上——”他合起了眼睛,低声说出最后的秘密,“要杀教王,必须先拿到这把剑。”。
“向北、向北、向北……狂风不断卷来,眼前的天地一片空白,一望无际——那样的苍白而荒凉,仿佛他二十多年来的人生。他找不到通往乌里雅苏台的路,几度跌倒又踉跄站起。尽管如此,他却始终不敢移开抵在她后心上的手,不敢让输入的内息有片刻的中断。!
那是什么样的感觉?悲凉,眷恋,信任,却又带着……又带着……。
在黑暗里坐下,和黑暗融为一体。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在某次他离开的时候,她替他准备好了行装,送出门时曾开玩笑似的问:是否要她跟了去?他却只是淡淡推托说等日后吧。……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。
然而,随她猝然地离去,这一切终归都结束了……。
“星圣女娑罗在狂奔,脸上写满了恐惧和不甘。。
““失败者没有选择命运的权利。”瞳冷笑着回过身,凝视霍展白,“霍七,我知道你尚有余力一战,起码可以杀伤我手下过半人马。但,同时,你也得把命留在昆仑。”。
劲装的白衣人落在她身侧,戴着面具,发出冷冷的笑——听声音,居然是个女子。!
“妙风抱着垂死的女子,在雪原上疯了一样地狂奔,雪落满了蓝发。……”
““我只说过你尽管动手——可没说过我不会杀你。”无声无息掠到背后将盟友一剑刺穿,瞳把穿过心脏的利剑缓缓拔出,面无表情。。
他跪在连绵的墓地里,一动不动,任凭大雪落满肩头。。
妙水及时站住了脚,气息甫平,凝望着距离更远的断桥那端——上一跃的距离,已然达到了她能力的极限,然而现在断桥的豁口再度加大,如今带着薛紫夜,可能再也无法跃过这一道生死之门。!
他花了一盏茶时间才挪开这半尺的距离。在完全退开身体后,反手按住了右肋——这一场雪原狙击,孤身单挑十二银翼,即便号称中原剑术第一的霍七公子,他也留下了十三处重伤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