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
妙风默默看了她一眼,没有再说话,只是将双手按向地面。
廖谷主沉默了许久,终于缓缓点头——。
“不必,”妙风还是微笑着,“护卫教王多年,已然习惯了。”。
“希望有一个人能走入她的生活,能让她肆无忌惮地笑,无所顾忌地哭,希望穿过所有往事筑起的屏障直抵彼此的内心。希望,可以很普通女子一样蒙着喜帕出阁,在红烛下静静地幸福微笑;可以在柳丝初长的时候坐在绣楼上,等良人的归来;可以在每一个欲雪的夜晚,用红泥小炉新醅的酒,用正经或者不正经的谈笑将昔年所有冰冷的噩梦驱散。!”
没有料到这位天下畏惧的魔宫教王如此好说话,薛紫夜一愣,长长松了一口气,开口:“教王这一念之仁,必当有厚报。”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!
话音未落,霍展白已然闪电般地掠过,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,颤声呼:“秋水!”
然而,在那个下着雪的夜晚,他猝不及防得梦想的一切,却又很快地失去。只留记忆中依稀的暖意,温暖着漫长寂寞的余生。
他无力地低下了头,用冰冷的手支撑着火热的额头,感觉到胸口几乎窒息的痛楚。。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。
“在他不顾一切地想挽回她生命的时候,她为什么要自行了断?为什么!!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。
旋两人足间加力,闪电般地扑向六位被吊在半空的同僚,双剑如同闪电般地掠出,割向那些套喉的银索。只听铮的一声响,有断裂的声音。一个被吊着的人重重下坠。。
““谷主,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,低低道。!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!
他点了点头:“高勒呢?”
“贴身随从摇摇头:“属下不知——教王出关后一直居于大光明殿,便从未露面过。”!
“好了。”她抬起头,看着他,“现在没事了,明介。”。
“他没有做声,微微点了点头。。
黑暗的最深处,黑衣的男子默默静坐,闭目不语。。
这种欲雪的天气,卫廖夫妻两人本该在古木兰院里燃起红泥小火炉,就着绿蚁新酒当窗小酌,猜拳行令的,可惜却生生被这个不识趣的人给打断了。!
“妙风使。”。
“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她任凭他握住了自己的手,感觉他的血在她手心里慢慢变冷,心里的惊涛骇浪一波波拍打上来,震得她无法说话——。
““我来。”妙风跳下车,伸出双臂接过,侧过头望了一眼路边的荒村——那是一个已然废弃多年的村落,久无人居住,大雪压垮了大部分的木屋。风呼啸而过,在空荡荡的村子里发出尖厉的声音。!
“夏浅羽他们的伤,何时能恢复?”沉默中,他忽然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。。
那个少年沉浮在冰冷的水里,带着永恒的微笑,微微闭上了眼睛。。
““你的手,也要包扎一下了。”廖青染默然看了他许久,有些怜悯。。
“应该是八骏拖住了妙风。”瞳的眼里精光四射,抬手握紧了身侧的沥血剑,声音低沉,“只要他没回来,事情就好办多了——按计划,在教王路过冰川时行动。”……
他们都有自己要走的路,和她不相干。
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
他对着霍展白伸出手来。。
“是你?”她看到了他,眼神闪烁了一下。。
“地上的雪被剑气激得纷纷扬起,挡住了两人的视线。那样相击的力道,让瞳已然重伤的身体再也无法承受,他眼里盛放的妖异光芒瞬间收敛,向后飞出去三丈多远,破碎的胸口里一股血砰然涌出,在雪地里绽放了大朵的红花,身子随即不动。。
“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。
背后的八剑紧紧追来,心胆俱裂的她顾不得别的,直接推开了那一扇铁门冲了进去——一股阴冷的气息迎面而来,森冷的雪狱里一片黑暗,只有火把零星点缀,让她的视觉忽然一片黯淡,什么也看不见了。!
““没有杀。”瞳冷冷道。……”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。
她的眼睛是宁静的,纯正的黑和纯粹的白,宛如北方的白山和黑水。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!
“如若将来真的避不了一战,”沉默了许久,雅弥却是微微地笑了,略微躬身,递上了一面回天令,“那么,到时候,你们尽管来药王谷好了――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