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“找到了!”沉吟间,却又听到卫风行在前头叫了一声。
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好,东西都已带齐了。”她平静地回答,“我们走吧。”。
““小心,沐春风心法!”霍展白看到了妙风剑上隐隐的红光,失声提醒。!”
雪鹞,雪鹞!他在内心呼唤着。都出去那么久了,怎么还不回来?。
他微微一惊,抬头看那个黑衣的年轻教王。!
小夜姐姐……雪怀……那一瞬间,被关了七年却从未示弱过的他在黑暗中失声痛哭。
甚至,在最后他假装陷入沉睡,并时不时冒出一句梦呓来试探时,她俯身看着他,眼里的泪水无声地坠落在他脸上……
“果然是你们。”妙风的剑钉住了雪下之人的手臂,阻止他再次雪遁,冷冷开口道,“谁的命令?”。
明介,原来真的是你……派人来杀我的吗?。
““是。”四名使女将伤者轻柔地放回了暖轿,俯身灵活地抬起了轿,足尖一点,便如四只飞燕一样托着轿子迅速返回。!
“如果可以选择,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,殊无半点喜悦,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,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?我可不行。”。
旋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。
“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!
“没用。”妙风冷笑:就算是有同伴掩护,可臂上的血定然让他在雪里无所遁形。!
她的笔尖终于顿住,在灯下抬眼看了看那个絮絮叨叨的人,有些诧异。
“白发苍苍的头颅垂落下来,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凝固。!
走到门口的人,忽地真的回过身来,迟疑着。。
“这些獒犬号称雪域之王,一生都是如此凶猛暴烈,任何陌生人近身都得死。但如果它一旦认了你是主人,就会完全地信任你,终生为你而活。。
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,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杀气!乐园里,充满了令人无法呼吸的凛冽杀气!!
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,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,教王冷然道,“会怎样?”。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“但凭谷主吩咐。”妙风躬身,足尖一点随即消失。。
““她……葬在何处?”终于,霍展白还是忍不住问。!
她怔了怔,嘴角浮出了一丝苦笑:是怕光吗?。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在他说出第三个“滚”字之前,簌簌一声响,一滴泪水落在了他脸上,炽热而湿润。那一瞬间,所有骄傲和自卑的面具都被烫穿。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……
“在下听闻薛谷主性格清幽,必以此为凭方可入谷看诊,”他一直面带微笑,言辞也十分有礼,“是故在下一路尾随霜红姑娘,将这些回天令都收了来。”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。
她冷笑起来,讥讽:“也好!瞳吩咐了,若不能取来你的性命,取到这个女人的性命也是一样——妙风使,我就在这里跟你耗着了,你就眼睁睁看着她死吧!”。
““谷主一早起来,就去秋之苑给明介公子看病了。”小晶皱着眉,有些怯怯,“霍七公子……你,你能不能劝劝谷主,别这样操心了?她昨天又咳了一夜呢。”。
“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,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!
“薛紫夜乍然一看,心里便是一怔:这位异族女子有着暗金色的波浪长发,肌肤胜雪,鼻梁高挺,嘴唇丰润,一双似嗔非嗔的眼眸顾盼生情——那种夺人的丽色,竟是比起中原第一美人秋水音来也不遑多让。……”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快到了吧?”摸着怀里的圣火令,她对妙风说着,“传说昆仑是西方尽头的神山,西王母居住的所在——就如同是极渊是极北之地一样。雪怀说,那里的天空分七种色彩,无数的光在冰上变幻浮动……”薛紫夜拥着猞猁裘,望着天空,喃喃,“美得就像做梦一样。”。
那种淡淡的蓝色,如果不是比照着周围的白雪,根本看不出来。!
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