虽然他的伤已经开始好转,也不至于这样把他搁置一旁吧?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
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。
“他一路将她的遗体千里送回,然后长跪于药师谷白石阵外的深雪里,恳求廖谷主将他收入门下,三日不起。!”
不行……不行……自己快要被那些幻象控制了……。
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,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,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,“毒已然拔去,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,不出三天,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!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
廖青染转身便往堂里走去:“进来坐下再说。”
“……”妙水呼吸为之一窒,喃喃着,“难怪遍搜不见。原来如此!”。
他们两个,一个是帝都杏林名门的天之骄女,一个是遥远极北村落里的贫寒少年——他们的一生本该没有任何交集,本该各自无忧无虑地度过一生,又怎么会变成今日这样的局面!。
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!
“明介。”直到一只温凉而柔软的手轻轻抚上了脸颊,他才从恍惚中惊醒过来。。
旋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“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!
――大醉和大笑之后,他却清楚地知道今夕已是曲终人散。!
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
“——事情到了如今这种情况,也只有姑且答应了。!
“薛谷主!”他惊呼一声,连忙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最终,他孤身返回中原,将徐重华的佩剑带回,作为遗物交给了秋水音。。
“你究竟是谁?你的眼睛……你的眼睛……”他望着面具上深嵌着的两个洞,梦呓般地喃喃,“好像……好像在哪里看到过……”。
“我来吧。”不想如此耽误时间,妙风在她身侧弯下身,伸出手来——他没有拿任何工具,然而那些坚硬的冻土在他掌锋下却如豆腐一样裂开,只是一掌切下,便裂开了一尺深。!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“那是先摧毁人的心脑,再摧毁人身体的毒——而且,至今完全没有解药!。
霍展白抚摩着那一匹薛紫夜赠与的大宛马,忽然一笑:“廖谷主,你的徒儿酒量很好啊——等得沫儿的病大好了,我想回药师谷去和她好好再切磋一番。”。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。
“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……
一个耳光落到了他脸上,打断了他后面的话。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
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。
怎么可以这样……怎么可以这样?!。
“那是一个年轻男子,满面风尘,仿佛是长途跋涉而来,全身沾满了雪花,隐约可以看到他怀里抱着一个人,那个人深陷在厚厚的狐裘里,看不清面目,只有一只苍白的手无力垂落在外面。。
“在鼎剑阁七剑离去后,瞳闭上了眼睛,挥了挥手。黑暗里的那些影子便齐齐鞠躬,拖着妙空的尸体散去了。只留下他一个人坐在最深处,缓缓抚摩着自己复明的双眸。。
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除此之外,他也是一个勤于事务的阁主。每日都要处理大批的案卷,调停各个门派的纷争,遴选英才去除败类――鼎剑阁顶楼的灯火,经常深宵不熄。……”
“雅弥的眼睛闪烁了一下,微笑道:“这种可能,是有的。”。
她用尽全力挣扎着想去摸怀里的金针——那些纤细锋利的医器本来是用来救人的。她继承药师谷的时候就知道自己的天职所在,然而她却用她夺去了一个病人的生命。。
妙水哧地一笑,提起了剑对准了他的心口:“这个啊,得看我高不高兴。”!
原来,真的是命中注定—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