三日之间,他们从中原鼎剑阁日夜疾驰到了西北要塞,座下虽然都是千里挑一的名马,却也已然累得口吐白沫无法继续。他不得不吩咐同僚们暂时休息,联络了西北武盟的人士,在雁门关换了马。不等天亮便又动身出关,朝着昆仑疾奔。
连他新婚不久的妻子,都不知道背负着恶名的丈夫还活在天下的某一处。
虽然,我更想做一个想你那样、伴着娇妻幼子终老的普通人。。
所以,他也不想更多的人再经历这样的痛苦。。
“八骏果然截住了妙风,那么,那个女医者……如今又如何了?!”
妙风拥着薛紫夜,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!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
霍展白蓦然一惊:虽然他此行隐姓埋名,对方却早已认出了自己的身份。
“我说过了,救我的话,你会后悔的。”他抬头凝视着她,脸上居然恢复了一丝笑意,“我本来就是一个杀人者——和你正好相反呢,薛谷主。”。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。
““真的是你啊……”那个人喃喃自语,用力将她抱紧,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如雪一样融化,“这是做梦吗?怎么、怎么一转眼……就是十几年?”!
“不是那个刀伤。”薛紫夜在一堆的药丸药材里拨拉着,终于找到了一个长颈的羊脂玉瓶子,“是治冰蚕寒毒的——”她拔开瓶塞,倒了一颗红色的珠子在掌心,托到妙风面前,“这枚‘炽天’乃是我三年前所炼,解冰蚕之毒最是管用。”。
旋——她只不过离开了短短的瞬间,然而对黑暗里的他而言却恍惚过去了百年。那样令人绝望的黑暗,几乎令人失去生存的勇气。。
“瞬间碾过了皑皑白雪,消失在谷口漫天的风雪里。!
刹那间,她忽然有一种大梦初醒的感觉,停住了手指,点了点头。!
薛紫夜忽然间呆住,脑海里有什么影像瞬间浮出。
““你们谷主呢?”霍展白却没有移开剑,急问。!
五岁的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,想撑起身追上去,然而背后有人劈头便是一鞭,登时让他痛得昏了过去。。
“声音方落,他身后的十二名昆仑奴同时拔出了长刀,毫不犹豫地回手便是一割,鲜血冲天而起,十二颗头颅骨碌碌掉落在雪地上,宛如绽开了十二朵血红色的大花。。
妙风没有说话,仿佛也不知道怎么回答,脸色苍白,没有一丝笑容。。
他不再去确认对手的死亡,只是勉力转过身,朝着某一个方向踉跄跋涉前进。!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霍展白忽然间有些愤怒——虽然也知道在这样的生死关头,这种愤怒来的不是时候。。
奇怪……这样的冰原上,怎么还会有雪鹞?他脑中微微一怔,忽然明白过来:这是人养的鹞鹰,既然他出现在雪原上,它的主人只怕也不远了!。
““小怪物,吃饭!”外头那个人哑着嗓子喝了一声,十二分的嫌恶。!
妙风松了一口气,瞬地收手,翻身掠回马背。。
仿佛想起了什么,她的手开始剧烈地发抖,一分也刺不下去。。
“明介?妙风微微一惊,却听得那个女子在耳边喃喃:。
瞳一惊抬头——沐春风心法被破了?……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天亮得很慢,雪夜仿佛长得没有尽头。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
所有的剑,都在刺破他衣衫时顿住。。
“她拿着手绢,轻柔地擦拭他眼角滑落的泪痕,温柔而妥帖,就像一个母亲溺爱着自己的孩子。。
“然而,一想到这一次前去可能面对的人,他心里就有隐秘的震动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“他身子摇晃了一下,眼前开始模糊。……”
“柳非非是聪明的,明知不可得,所以坦然放开了手——而他自己呢?其实,在雪夜醒来的刹那,他其实已经放开了心里那一根曾以为永生不放的线吧?。
——然而,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,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,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,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?。
——该起来了。无论接下去何等险恶激烈,她都必须强迫自己去面对。!
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