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：“怎么了，明介？不舒服吗？”

    霍展白在一旁听着，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
    这样熟悉的眼神……是、是——。

    妙风被她吓了一跳，然而脸上依旧保持着一贯的笑意，只是微微一侧身，手掌一抬，那只飞来的靠枕仿佛长了眼睛一样乖乖停到了他手上。。

    “怒火在他心里升腾，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！”

    霍展白仿佛明白了他的意思：“你……是来求和的吗？”。

    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，执著而不顾一切；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，所有的一切，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，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，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！

    那是妙空使，冷笑着堵住了前方的路。

    应该是牢狱里太过寒冷，她断断续续地咳嗽起来，声音清浅而空洞。

    那个荒原雪夜过后，他便已然脱胎换骨。。

    “鱼死网破，这又是何必？”他一字一字开口，“我们不妨来订一个盟约。条件很简单：我让你带着他们回去，但在五年内鼎剑阁人马不过雁门关，中原和西域武林井水不犯河水！”。

    “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：那、那竟是教王？。

    旋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，却是沉默。。

    “雪鹞嘀嘀咕咕地飞落在桌上，和他喝着同一个杯子里的酒。这只鸟儿似乎喝得比他还凶，很快就开始站不稳，扑扇着翅膀一头栽倒在桌面上。！

    “薛谷主果然医者父母心。”教王回头微笑，慈祥有如圣者，“瞳这个叛徒试图谋刺本座，本座清理门户，也是理所应当——”！

    一定赢你。

    “接二连三地将坠落的佩剑投向横梁，妙空唇角带着冷笑。！

    “脸上尚有笑容。”。

    “因为她还不想死——。

    念头方一转，座下的马又惊起，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光从雪面上急掠而过。“咔嚓”一声轻响，马腿齐膝被切断，悲嘶着一头栽了下去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！

    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
    “那你要我们怎么办？”他喃喃苦笑，“自古正邪不两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其实，我早把自己输给她了……”霍展白怔怔想了许久，忽然望着夜雪长长叹了口气，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，“我很想念她啊。”！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她的声音里带着微弱的笑意，从药囊里取出一种药，轻轻抹在瞳的眼睛里，“毒已然拔去，用蛇胆明目散涂一下，不出三天，也就该完全复明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谷主，好了。”霜红放下了手，低低道。。

    “一道雷霆落到了剑网里，在瞬间就交换了十几招，长剑相击。发出了连绵不绝的“叮叮”之声。妙风辗转于剑光里，以一人之力对抗中原七位剑术精英，却没有丝毫畏惧。他的剑只是普通的青钢剑，但剑上注满了纯厚和煦的内力，凌厉得足以和任何名剑对抗。。

    她习惯了被追逐，习惯了被照顾，却不懂如何去低首俯就。所以，既然他如今成了中原武林的领袖，既然他保持着这样疏离的态度，那么，她的骄傲也容许她首先低头。……

    谷口的风非常大，吹得巨石乱滚。

    姐姐死了……教王死了……五明子也死了……一切压在她头上的人，终于都死了。这个大光明宫，眼看就是她的天下了——可在这个时候，中原武林的人却来了吗？

    妙风拥着薛紫夜，在满天大雪中催马狂奔。。

    然而下一个瞬间，感觉到有一只手轻轻触摸到了自己失明的双眼，他仿佛被烫着一样地转过头去，避开了那只手，黯淡无光的眼里闪过激烈的神情。“滚！”想也不想，一个字脱口而出，嘶哑而狠厉。。

    “他闷在这里已经整整三天。。

    “而最后可以从生死界杀出的，五百人中不足五十人。。

    “妙风……”教王喘息着，眼神灰暗，喃喃道，“你，怎么还不回来！”！

    “瞳终于站起，默然从残碑前转身，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
    说到这里，他侧头，对着黑暗深处的那个人微微颔首：“瞳，配合我。”。

    他沉默下去，不再反抗，任凭医者处理着伤口，眼睛却一直望着西域湛蓝色的天空。！

    他不去回想以往的岁月，因为这些都是多余的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