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不要这个!”终于,他脱口大呼出来,声音绝望而凄厉,“我只要你好好活着!”
霍展白沉默,许久许久,开口:“我会一辈子照顾她。”
“不过你也别难过——这一针直刺廉泉穴,极准又极深,她走的时候必然没吃太多的苦。”女医者看过了咽喉里的伤,继续安慰——然而在将视线从咽喉伤口移开的刹那,她的声音停顿了。“这、这是……”。
然而,他却在她没有察觉的时候,就挣脱了命运给他套上的枷锁。。
““雅弥!”她踉跄着追到了门边,唤着他的名字,“雅弥!”!”
这个惫懒的公子哥儿,原来真的是有如此本事。。
瞳表情漠然——自从知道中的是七星海棠之毒后,他就没想过还能活下去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
一直沉默的妙风忽然一震,瞬地抬起了头,不敢相信地望向薛紫夜——什么?她、她知道?她早就知道自己是凶手?!
那是多么想永远留在那个记忆里,然而,谁都回不去了。。
他陡然间有一种恍惚,仿佛这双眼睛曾经在无数个黑夜里就这样地凝视过他。他颓然松开了手,任凭她将金针刺落,刺入武学者最重要的气海之中。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!
“滚开!让我自己来!”然而她却愤怒起来,一把将他推开,更加用力地用匕首戳着土。。
旋那样的语调轻而冷,仿佛一把刀子缓慢地拔出,折射出冷酷的光。深知教王脾性,妙风瞬间一震,重重叩下首去:“教王……求您饶恕她!”。
“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,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:那里,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!十几年后,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,风肆无忌惮地穿入,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,发出刺耳的声音。!
她抬起头来,对着薛紫夜笑了一笑,轻声道:“只不过横纹太多,险象环生,所求多半终究成空。”!
他缓缓跪倒在冰上,大口地喘息着,眼眸渐渐转为暗色。
“顿了顿,女医者眼里忽然流露出绝望的神情:“我是想救你啊……你怎么总是这样?”!
总好过,一辈子跪人膝下做猪做狗。。
“她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,一里,两里……风雪几度将她推倒,妙风输入她体内的真气在慢慢消失,她只觉得胸中重新凝结起了冰块,无法呼吸,踉跄着跌倒在深雪里。。
妙风的血溅在了她的衣襟上,楼兰女人全身发出了难以控制的战栗,望着那个用血肉之躯挡住教王必杀一击的同僚,眼里有再也无法掩饰的震撼——不错,那是雅弥!那真的是雅弥,她唯一的弟弟!也只有唯一的亲人,才会在生死关头毫不犹豫地做出如此举动,不惜以自己的性命来交换她的性命。。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!
他也不等药涂完便站起了身:“薛谷主,我说过了,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““放了明介!”被点了穴的薛紫夜开口,厉声大喝,“马上放了他!”。
他下意识地,侧头望了望里面。。
“这种感觉……便是相依为命吧?!
他忽然抬起手,做了一个举臂当头拍向自己天灵盖的手势!。
权势是一头恶虎,一旦骑了上去就再难以轻易地下来。所以,他只有驱使着这头恶虎不断去吞噬更多的人,寻找更多的血来将它喂饱,才能保证自己的不被反噬——他甚至都能从前代教王身上,看到自己这一生的终点所在。。
“绿儿只看得咋舌不止,这些金条,又何止百万白银?。
“当然不是!唉……”百口莫辩,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,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……
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
“你的内力恢复了?”霍展白接了一剑,随即发现了对方的变化,诧然。
“不用了,”薛紫夜却微笑起来,推开她的手,“我中了七星海棠的毒。”。
“那我先去准备一下。”他点点头,转身。。
“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。
“他的心,如今归于何处?。
“饿吗?”妙风依然是微笑着,递过一包东西——布巾里包着的是备在马车里的橘红软糕。在这样风雪交加的天气中,接到手里,居然犹自热气腾腾。!
“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……”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他既不想让她知道过去的一切,也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曾为保住她而忤逆了教王。他只求她能平安地离开,重新回到药师谷过平静的生活——她还能救回无数条生命,就如他还会葬送无数条一样。!
“你把那个车夫给杀了?”薛紫夜不敢相信地望着他,手指从用力变为颤抖。她的眼神逐渐转为愤怒,恶狠狠地盯着他的脸,“你……你把他给杀了?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