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
简短的对话后,两人又是沉默。
霍展白悻悻苦笑——看这样子,怎么也不像会红颜薄命的啊。。
“不是。”薛紫夜靠在榻上望着天,“我和母亲被押解,路过了一个叫摩迦的荒僻村寨,后来……”说到这里她忽然停住了,发现了什么似的侧过头,直直望着霍展白:“怎么,想套我的话?”。
“那个人……最终,还是那个人吗?!”
就在獒犬即将咬断她咽喉的瞬间,薛紫夜只觉得背后一紧,有一股力量将她横里拉了开去。。
那些给过他温暖的人,都已经永远地回归于冰冷的大地。而他,也已经经过漫长的跋涉,站到了权力的颠峰上,如此孤独而又如此骄傲。!
怎么?被刚才霍展白一说,这个女人起疑了?
原来……自己的身体,真的是虚弱到了如此吗?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。
那也是他留给人世的最后影子。。
“——必须要立刻下山去和妙火会合,否则……!
他接二连三地削断了同僚们的手筋,举止利落,毫不犹豫——立下了这样的大功,又没了可以和他一争长短的强劲对手,这个鼎剑阁、这个中原武林,才算是落入了囊中。。
旋妙风平静地抬起了眼睛:“妙水,请放过她。我会感激你。”。
““王姐……王姐……”心里有一个声音在低声呼唤,越来越响,几乎要震破他的耳膜。然而他却僵硬在当地,心里一片空白,无法对着眼前这个疯了一样狂笑的女人说出一个字。!
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!
寒意层层逼来,似乎要将全身的血液冻结,宛如十二年前的那一夜。
““你好好养伤,”最终,她只是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,“我会设法。”!
他微微侧头,望向雪后湛蓝的天空,叹了一口气。。
“她踉跄地朝着居所奔跑,听到背后有追上来的脚步声。。
瞳的手缓缓转动,靠近颈部,琉璃般的眼中焕发出冰冷的光辉。。
于是,就这样静静地对饮着,你一觞,我一盏,没有语言,没有计较,甚至没有交换过一个眼神。鼎剑阁新任地阁主喝大光明宫的年轻教王就这样对坐着,默然地将那一坛她留给他们最后地纪念,一分分地饮尽。!
“唉,那么年轻,就出来和人搏命……”他叹息了一声,剑尖如灵蛇一般探出,已然连续划开了对方身上的内外衣衫,剑锋从上到下地掠过,灵活地翻查着他随身携带的一切。。
““哈。”薛紫夜忍不住笑了一下——这样的明介,还真像十二年前的少年呢。然而笑声未落,她毫不迟疑地抬手,一支银针闪电般激射而出,准确地扎入了肋下的穴道!。
“冻硬了,我热了一下。”妙风微微一笑,又扔过来一个酒囊,“这是绿儿她们备好的药酒,说你一直要靠这个驱寒——也是热的。”。
“然而,在岁月的洪流和宿命的变迁里,他却最终无法坚持到最后。!
自从他被飞针扎中后,死人一样地昏睡了整整两天,然而醒来的时候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人,榻边的小几上只放了一盘冷了的饭菜,和以前众星捧月的待遇大不相同。知道那个女人一贯做事古怪,他也不问,吃饱了就睡,睡醒了又吃,闲着的时候就和雪鹞做做游戏。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“霍展白有些惊讶地望着她,八年来,他从未见过这个强悍的女人如此惊惶失措。他内心。
一口血猛然喷出,溅落在血迹斑斑的冰面上。……
“雅弥!”她大吃一惊,“站住!”
“真是经不起考验啊,”教王拨弄着那个头颅,忽然转过眼来看他,“是不是,瞳?”
然而,这些问题,他终究没有再问出口来。。
那个寂静的夜晚,他和那个紫衣女子猜拳赌酒,在梅树下酣睡。在夜空下醒来的瞬间,他陡然有了和昔年种种往事告别的勇气,因为自己的生命已然注入了新的活力。。
“廖青染没想到,自己连夜赶赴临安,该救的人没救,却要救另一个计划外的人。。
“而他依旧只是淡淡地微笑。。
“闭嘴!”愤怒的火终于从心底完全燃透,直冒出来。霍展白再也不多言语,飞身扑过去:“徐重华,你无药可治!”!
“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……”
“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她没有回答,只是抬起手封住了他腹间断裂的血脉。!
如今,前任魔宫的妙风使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,静静地坐在她昔日坐过的地方,一任蝴蝶落满了肩头,翻看书卷,侃侃而谈,平静而自持——然而越是如此,霍展白越不能想象这个人心里究竟埋藏了多深的哀痛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