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陪着她站到了深宵，第一次看到这个平日强悍的女人，露出了即使醉酒时也掩藏着的脆弱一面，单薄的肩在风中渐渐发抖。而他只是默然弯下腰，掉转手里伞的角度，替她挡住那些密集卷来的雪。

    “哎呀！”身边的绿儿等几个侍女忽然脱口惊呼起来，抬手挡住了眼睛。

    “妙风既然不能回昆仑复命，也只能自刎于此了！”。

    忽然间，黑暗裂开了，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，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。

    ““现在，结束了。”他收起手，对着那个惊呆了的同龄人微笑，看着他崩溃般在他面前缓缓跪倒，发出绝望的嘶喊。！”

    他们当时只隔一线，却就这样咫尺天涯地擦身而过，永不相逢！。

    “嗯。”霍展白点点头，多年心愿一旦达成，总有如释重负之感，“多谢。”！

    那是百年来从未有人可以解的剧毒，听说二十年前，连药师谷的临夏谷主苦苦思索一月，依旧无法解开这种毒，最终反而因为神思枯竭呕血而亡。

    然而十三岁的他来不及想，只是欢呼着冲出了那扇禁闭了他七年的门，外面的风吹到了他的脸上，他在令人目眩的日光里举起了手臂，对着远处嬉戏的同村孩子们欢呼：“小夜姐姐！雪怀！我出来了！”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。

    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，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。

    ““不！”她惊呼了一声，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，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，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！

    “你终于想起来了？”她冷冷笑了起来，重新握紧了沥血剑，“托你的福，我家人都死绝了，我却孤身逃了出来，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，运气好，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
    旋“我要出去！我要出去！放我出去……”他在黑暗中大喊，感觉自己快要被逼疯。。

    ““雪怀……”终于，怀里的人吐出了一声喃喃的叹息，缩紧了身子，“好冷。”！

    这短短一天之间天翻地覆，瞳和妙空之间，又达成了什么样的秘密协议？！！

    然而一低头，便脱口惊呼了一声。

    “他被问住了，闷了片刻，只道：“我想知道能帮你什么。”！

    那里，隐约遍布着隆起的坟丘，是村里的坟场。。

    “灰白色的苍穹下，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！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，笼罩在漠河上空，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，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：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，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。

    他是“那个人”的朋友。。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！

    她侧头望向霍展白：“你是从药师谷来的吗？紫夜她如今身体可好？”。

    “——第一次，他希望自己从未参与过那场杀戮。。

    耳畔忽然有金铁交击的轻响——他微微一惊，侧头看向一间空荡荡的房子。他认出来了：那里，正是他童年时的梦魇之地！十几年后，白桦皮铺成的屋顶被雪压塌了，风肆无忌惮地穿入，两条从墙壁上垂落的铁镣相互交击，发出刺耳的声音。。

    “说到这里，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，妙风停住了口，歉意地看着薛紫夜：“多谢好意。”！

    所以，落到了如今的境地。。

    等风再度流动的时候，院子里那一树梅花已然悄然而落。。

    “如今，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
    然而，一想到药师谷，眼前忽然就浮现出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，温柔而又悲哀。明介……明介……恍惚间，他听到有人细微地叫着，一双手对着他伸过来。……

    “嚓”，只不过短短片刻，一道剑光就从红叶里激射而出，钉落在地上。

    “你……”薛紫夜怒斥，几度想站起来，又跌倒在冰冷的地面上。

    然而，心却一分分地冷下去——她、她在做什么？。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“薛紫夜冷眼看着，冷笑：“这也太拙劣了——如果我真的用毒，也定会用七星海棠那种级别的。”。

    “在她骂完人转头回来，霍展白已飞速披好了长袍跳了出来，躺回了榻上。然而毕竟受过那样重的伤，动作幅度一大就扯动了伤口，不由痛得龇牙咧嘴。。

    “好了。”霍展白微笑，吐出一口气。！

    “是，是谁的声音？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要怎样，才能将你从那样黑暗的地方带出呢……。

    最可怕的是，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，却无法醒来。。

    他不顾一切地伸手去摸索那颗被扔过来的头颅。金索在瞬间全数绷紧，勒入他的肌肤，原已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再度迸裂出鲜血。！

    他摸着下巴，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——忽然间蹙眉：可是，为什么不想让他知道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