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
那年冬天,霍展白风尘仆仆地抱着沫儿,和那个绝色丽人来到漠河旁的药师谷里,拿出了一面回天令,求她救那个未满周岁的孩子。当时他自己伤得也很重——不知道是击退了多少强敌,才获得了这一面江湖中人人想拥有的免死金牌。
那种遥远而激烈的感觉瞬间逼来,令他透不过气。。
风雪越来越大,几乎要把拄剑勉强站立的他吹倒。搏杀结束后,满身的伤顿时痛得他天旋地转。再不走的话……一定会死在这一片渺无人烟的荒原冷杉林里吧?。
“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!”
暮色初起的时候,霍展白收拾好了行装,想着明日便可南下,便觉得心里一阵轻松。。
他将永远记得她在毒发时候压抑着的战栗,记得她的手指是怎样用力地握紧他的肩膀,记得她在弥留之际仰望着冷灰色的大雪苍穹,用一种孩童一样的欣悦欢呼。当然,也记得她咽喉里那样决然刺入死穴的那枚金针——这些记忆宛如一把刀,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割出一道雪淋淋的伤口,只要他活着一日,这种凌迟便永不会停止。!
曾经一度,她也并不是没有对幸福的微小渴求。
这、这算是什么!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善意,他霍然抬起手,反扣住了那只充满了悲悯的手,狠狠将她一把按到了铁笼壁上!
那里,和獒犬锁在一起的,居然还有一个人!。
“好吧。”终于,教王将金杖一扔,挫败似的往后一靠,将身体埋入了玉座,颓然叹息,“风,这是你二十年来对我提出的第一个要求,我答应你——那个女人,真是了不起。”。
“他想呼号,想哭喊,脸上却露不出任何表情。!
片刻前那种淡淡的温馨,似乎转瞬在风里消散得无影无踪。。
旋黑暗的牢狱外,是昆仑山阴处千年不化的皑皑白雪。。
“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!
门外有浩大的风雪,从极远的北方吹来,掠过江南这座水云疏柳的城市。!
——果然,是这个地方?!
“血从她的发隙里密密流了下来。!
她却只是平静地望着他:“怎么了,明介?不舒服吗?”。
“醒来的时候已经置身于马车内,车在缓缓晃动,碾过积雪继续向前。。
“嘘。”妙水却竖起手指,迅速向周围看了一眼,“我可是偷偷过来的。”。
“不!不用了。”他依然只是摇头,然而语气却渐渐松了下去,只透出一种疲惫。!
绿儿跺脚,不舍:“小姐!你都病了那么多年……”。
““风,”教王看着那个无声无息进来的人,脸上浮出了微笑,伸出手来,“我的孩子,你回来了?快过来。”。
黑暗的房间里,连外面的惨叫都已然消失,只有死一般的寂寞。。
“剑光如同匹练一样刺出,雪地上一个人影掠来,半空中只听“叮当”的一声金铁交击,两个人乍合又分。!
“还要追吗?”他飞身掠出,侧头对那个不死心的少年微微一笑,“那么,好吧——”。
他颓然低下头去,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,泪水长滑而落。。
“高高的南天门上,赫然已有一个戴着青铜面具的人在静静等待着。。
“九连环啊……满堂红!我又赢了!你快回答嘛。”……
――昨夜那番对话,忽然间就历历浮现在脑海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
听得这样的逐客令,妙水却没有动,低了头,忽地一笑:“薛谷主早早休息,是为了养足精神明日好为教王看诊吗?”。
“我想救你啊……”她的话语还在耳畔回响,如此的悲哀而无奈,蕴涵着他生命中从未遇到过的温暖。她对他伸出了手,试图将他从血池里拉上来。但他却永远无法接触到那只纯白的手了……。
“何况……他身边,多半还会带着那个药师谷不会武功的女人。。
“西去的鼎剑阁七剑,在乌里雅苏台遇见了急速向东北方向奔来的人。。
那一块布巾在风雪里猎猎飞舞,上面的几行字却隐隐透出暖意来:!
“她……一早就全布置好了?她想做什么?……”
““说,瞳派了你们来,究竟有什么计划?”妙风眼里凝结起了可怕的杀意,剑锋缓缓划落,贴着主血脉剖开,“——不说的话,我把你的皮剥下来。”。
这个声音……是紧随自己而来的妙空使?!。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!
然后,那一杯酒被浇在了地面上,随即渗入了泥土泯灭无痕。醉眼朦胧地瞳看着那人且歌且笑,模糊地明白了对方是在赴一个永远无法实现的约―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