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,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,要看她的造化了。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而不同的是,这一次,已然是接近于恳求。。
“在教王病情未好之前,谷主不能见瞳。”妙风淡然回答,回身准备出门,然而走到门口忽然一个踉跄,身子一倾,幸亏及时伸手抓住了门框。。
“回药师谷有什么用呢?连她自己都治不好这种毒啊……!”
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然而霍展白却是坦然地抬起了眼,无所畏惧地直视那双妖异的眸子。视线对接。那双浅蓝色的妖异双瞳中神光闪烁,深而诡,看不到底,却没有丝毫异样。!
“妙水使,何必交浅言深。”她站起了身,隐隐不悦,“时间不早,我要休息了。”
那一击的力量是骇人的,妙风在铜爵那一斩发出后随即抢身斜向冲出,并未直迎攻击。他的身形快如鬼魅,一瞬间就穿过雪雾掠了出去,手中的剑划出一道雪亮的弧,一闪即没——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“老实说,我想宰这群畜生已经很久了——平日你不是很喜欢把人扔去喂狗吗?”瞳狭长的眼睛里露出恶毒的笑,“所以,我还特意留了一条,用来给你收尸!”。
“所谓的神仙眷侣,也不过如此了。!
瞳?薛紫夜的身子忽然一震,默然握紧了灯,转过身去。。
旋他对谁都温和有礼,应对得体,然而却隐隐保持着一种无法靠近的距离。有人追问他的往昔,他只是笑笑,说:“自己曾是一名疾入膏肓的病人,却被前任谷主薛紫夜救回了性命,于是便投入了药王谷门下,希望能够报此大恩。。
““走吧。”没有半句客套,他淡然转身,仿佛已知道这是自己无法逃避的责任。!
她点起了火折子,拿出随身携带的药囊,轻轻按着他的肩膀:“坐下,让我看看你的眼睛。”!
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!
——是妙风?。
““我被命令和一起训练的同伴相互决斗,我格杀了所有同伴,才活了下来。”他抬头望着天空里飘落的雪,面无表情,“十几年了,我没有过去,没有亲友,和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关联——只是被当做教王养的狗,活了下来。”。
她率先策马沿着草径离去,霍展白随即跳上马,回头望了望那个抱着孩子站在庭前目送的男子,忽然心里泛起了一种微微的失落——。
那一瞬间,排山倒海而来的苦痛和悲哀将他彻底湮没。霍展白将头埋在双手里,双肩激烈地发抖,极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,却终于无法掩饰,在刹那间爆发出了低哑的痛哭。!
那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……不惜欺骗她伤害她,也不肯放弃对自由和权欲的争夺。。
“那一条路,他八年来曾经走过无数遍。于今重走一遍,每一步都是万剑穿心。。
“有医生吗?”他喘息着停下来,用着一种可怕的神色大声问,“这里有医生吗?”。
“一直埋头赶路的廖青染怔了一下,侧头看着这个年轻人。!
“是。”看到瞳已然消失,妙风这才俯身解开了薛紫夜双腿上的穴道。。
“谷主!谷主!”绿儿跑得快要断气,撑着膝盖喘息,结结巴巴说,“大、大事不好了……谷口、谷口有个蓝头发的怪人,说要见您……”。
““雪狱?太便宜他了……”教王眼里划过恶毒的光,金杖重重点在瞳的顶心上,“我的宝贝獒犬只剩得一只了——既然笼子空了,就让他来填吧!”。
依然只有漠河寒冷的风回答他,呼啸掠过耳边,宛如哭泣。……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
“……”薛紫夜眼神凝聚起来,负手在窗下疾走了几步,“霜红呢?”
年轻的教王立起手掌:“你,答应吗?”。
风更急,雪更大。。
““瞳?”霍展白惊讶地望着这个忽然现身药王谷地新任教王,手不离剑。。
“门外是灰冷的天空,依稀有着小雪飘落,沾在他衣襟上。。
“教王,”身侧有下属远远鞠躬,恭声提醒,“听说最近将有一场百年难遇到的雪暴降临在漠河,还请教王及早起程回宫。”!
“风大,雪大。那一方布巾迎风猎猎飞扬,仿佛宿命的灰色的手帕。……”
“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。
然而用尽全力,手指只是轻微地动了动——她连支配自己身体的力量都没有了。。
“你?”他转头看着她,迟疑着,“你是医生?”!
“哦……”她笑了一笑,“看来,你们教王,这次病得不轻哪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