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点点头，闭上了眼睛：“我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他曾经是一个锦衣玉食的王族公子，却遭遇到了国破家亡的剧变。他遇到了教王，成了一柄没有感情的杀人利剑。然后，他又遇到了那个将他唤醒的人，重新获得了自我。

    霍展白听得最后一句，颓然地将酒放下，失神地抬头凝望着凋零的白梅。。

    “你会后悔的。”他说，“不必为我这样的人费神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他妈的，妙水也不及时传个消息给你，”妙火狠狠啐了一口，心有不甘，“错过那么好的机会！”！”

    “叮！”风里忽然传来一声金铁交击之声，飞翩那一剑到了中途忽然急转，堪堪格开一把掷过来的青钢剑。剑上附着强烈的内息，飞翩勉强接下，一连后退了三步才稳住身形，只觉胸口血气翻涌。。

    她的手衰弱无力，抖得厉害，试了几次才打开了那个羊脂玉瓶子，将里面剩下的五颗朱果玉露丹全部倒出——想也不想，她把所有的药丸都喂到了妙风口中，然后将那颗解寒毒的炽天也喂了进去。！

    “谷主错了，”妙风微笑着摇头，“若对决，我未必是瞳的对手。”

    方才妖瞳张开的瞬间，千钧一发之际，她迅疾地出手遮挡，用镜面将对方凝神发出的瞳术反击了回去。

    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。

    是……是小夜姐姐？他狂喜地转过头来。是她？是她来了吗？！。

    ““薛谷主！若你执意不肯——”一直柔和悦耳的声音，忽转严肃，隐隐透出杀气。！

    薛紫夜惊住：那样骄傲的人，终于在眼前崩溃。。

    旋八年来，她一直看到他为她奔走各地，出生入死，无论她怎样对待他都无怨无悔――她本以为他将是她永远的囚徒。。

    “冬之夜，夏之日。百岁之后，归于其室。！

    那么快就好了？妙风有些惊讶，却看到薛紫夜陡然竖起手掌，平平在教王的背心一拍！！

    ——然而，即使是她及时地遇到了他们两人，即使当时小夜还有一口气，她……真的会义无返顾地用这个一命换一命的方法，去挽救爱徒的性命吗？

    “薛紫夜强自压住了口边的惊呼，看着露出来的后背。！

    廖青染叹息：“不必自责……你已尽力。”。

    “夏之园里，薛紫夜望着南方的天空，蹙起了眉头。。

    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，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？！。

    “滚！”终于，他无法忍受那双眼睛的注视，“我不是明介！”！

    他想说什么，她却忽然竖起了手指：“嘘……你看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看啊！”忽然间，忽然间，他听到惊喜的呼声，身边的下属们纷纷抬首望天，“这是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她又望了望西方的天空，眉间的担忧更深——明介，如今又是如何？就算是他曾经欺骗过她、伤了她，但她却始终无法不为他的情况担忧。。

    “她狂奔而去，却发现那是一条死路。！

    “霍展白，我希望你能幸福。”。

    瞳蹙了蹙眉头，却无法反驳。。

    ““真不知？”剑尖上抬，逼得霜红不得不仰起脸去对视那妖诡的双瞳。。

    晚来天欲雪，何处是归途？……

    绿洲乌里雅苏台里柳色青青，风也是那样的和煦，完全没有雪原的酷烈。

    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，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。

    住手！住手！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，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。

    ““糟了……”霍展白来不及多说，立刻点足一掠，从冬之馆里奔出。。

    “可此刻，怎么不见妙风？。

    “算我慈悲，不让你多受苦了，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，握剑的手有些发抖，气息甫平，“割下你的头，回去向瞳复命！”！

    “这一次醒转，居然不是在马车上。她安静地睡在一个炕上，身上盖着三重被子，体内气脉和煦而舒畅。室内生着火，非常温暖。客舍外柳色青青，有人在吹笛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说，瞳有什么计划？”剑尖已然挑断锁骨下的两条大筋，“如果不想被剥皮的话。”。

    他费力地转过头，看到烧得火红的针转动在紫衣女子纤细的手里，灵活自如。。

    他颓然低下头去，凝视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，泪水长滑而落。！

    如今再问，又有何用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