薛紫夜指挥侍女们从梅树底下的雪里,挖出了去年埋下去的那瓮“笑红尘”。冬之馆的水边庭园里,红泥小火炉暖暖地升腾着,热着一壶琥珀色的酒,酒香四溢,馋得架子上的雪鹞不停地嘀咕,爪子抓挠不休。
或许……真的是到了该和过去说再见的时候了。
“打开得早了或者晚了,可就不灵了哦!”她笑得诡异,让他背后发冷,忙不迭地点头:“是是!一定到了扬州就打开!”。
“等回来再一起喝!”他挥手,朗声大笑,“一定赢你!”。
““你……为何……”教王努力想说出话,却连声音都无法延续。!”
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。
“呵。”徐重华却只是冷笑。!
谁?竟然在他没有注意的时候悄然进入了室内。霍展白大惊之下身子立刻向右斜出,抢身去夺放在床头的药囊,右手的墨魂剑已然跃出剑鞘。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你终于想起来了?”她冷冷笑了起来,重新握紧了沥血剑,“托你的福,我家人都死绝了,我却孤身逃了出来,流落异乡为奴。十五岁时,运气好,又被你从波斯市场上买了回来。”。
北方的天空,隐隐透出一种苍白的蓝色。。
“那个女子无声地点头,走过来。!
雪花片片落到脸上,天地苍莽,一片雪白。极远处,还看得到烟织一样的漠漠平林。她呼吸着凛冽的空气,不停地咳嗽着,眼神却在天地间游移。多少年了?自从流落到药师谷,她足不出谷已经有多少年了?。
旋那里,雪上赫然留下了深深的脚印,脚印旁,滴滴鲜血触目惊心。。
“忽然间,黑暗裂开了,光线将他的视野四分五裂,一切都变成了空白。!
是的,那是谎言。她的死,其实是极其惨烈而决绝的。!
看来,只有一步一步地慢慢来了。
“霍展白垂头沉默。!
“是的,薛谷主因为行刺教王而被杀——”他轻轻开口,声音因为掺杂了太多复杂的感情反而显得平静,“不过,她最终也已经得手——是以廖前辈不必再有复仇一念。种种恩怨,已然在前辈到来之前全部了断。”。
“有一只手伸过来,在腰间用力一托,她的身体重新向上升起,却惊呼着探出手去,试图抓住向反方向掉落的人。在最后的视线里,她只看到那一袭蓝衣宛如折翅的蝴蝶,朝着万仞的冰川加速下落。那一瞬间,十三岁那一夜的情景再度闪电般地浮现,有人在她的眼前永远地坠入了时空的另一边。。
“是。”宁婆婆颔首听命,转头而下。。
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,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,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!!
“是不是大光明宫的人?”廖青染咬牙,拿出了霜红传信的那方手帕。。
“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“……”霍展白踉跄倒退,颓然坐倒,全身冰冷。。
“然而,应该也是已经到了油尽灯枯,那人勉强避开了那一击后就再也没有力气,重新重重地摔落在雪地里,再也不动。绿儿惊魂方定,退开了一步,拿剑指着对方的后心,发现他真的是不能动了。!
那是七星海棠,天下至毒!她怎么敢用舌尖去尝?。
妙风?那一场屠杀……妙风也有份吗?。
“妙风闪电般看了妙水一眼——教王,居然将身负重伤的秘密都告诉妙水了?!。
“什么?墨魂剑?!”他一下子清醒了,伸手摸去,果然佩剑已经不在身边。霍展白变了脸色,用力摇了摇头,艰难地追忆自己最后和那个人击掌立下了什么样的誓言。……
醒来的时候,天已然全黑了。
天色微蓝的时候,她的脸色已然极差,他终于看不下去,想将她拉起。
那一瞬间,仿佛有利剑直刺入心底,葬礼时一直干涸的眼里陡然泪水长滑而下,她在那样的乐曲里失声痛哭。那不是《葛生》吗?那首描述远古时女子埋葬所爱之人时的诗歌。。
不想见她……不想再见她!或者,只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自己——满身是血,手足被金索扣住,颈上还连着獒犬用的颈环,面色苍白,双目无神,和一个废人没有两样!。
“——有什么……有什么东西,已然无声无息地从身边经过了吗?。
““不,妙风已经死了,”那个人只是宁静地淡淡微笑,“我叫雅弥。”。
族人的尸体堆积如山,无数莹莹的碧绿光芒在黑夜里浮动——那是来饱餐的野狼。他吓!
“然而教王又是何等样人?……”
“看来,无论如何,这一次的刺杀计划又要暂时搁置了。。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。
“是。”妙火点头,悄然退出。!
他躺在床上,微微怔了一下:“恭喜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