如今再问,又有何用?
霍展白的眼睛忽然凝滞了——这是?
他根本没理会老鸨的热情招呼,只是将马交给身边的小厮,摇摇晃晃地走上楼去,径自转入熟悉的房间,扯着嗓子:“非非,非非!”。
醉笑陪君三万场,猛悟今夕何夕。。
“妙风也同时舒了一口气,用眼角看了看聚精会神下针的女子,带着敬佩。!”
妙水施施然点头:“大光明宫做这种事,向来不算少。”。
出来前,教王慎重嘱托,令他务必在一个月内返回,否则结局难测。!
“谷主,你没事吧?”一切兔起鹘落,发生在刹那之间,绿儿才刚反应过来。
虽然酒醉中,霍展白却依然一惊:“圣火令?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!
十二年前那一夜的血色,已然将他彻底淹没。。
在掩门而出的时候,老侍女回头望了一眼室内——长明灯下,紫衣女子伫立于浩瀚典籍中,沉吟思考,面上有呕心沥血的忧戚。。
“执掌大光明宫修罗场的瞳,每年从大光明界的杀手里选取一人,连续八年训练成八骏——一曰追风,二曰白兔,三曰蹑景,四曰追电,五曰飞翩,六曰铜爵,七曰晨凫,八曰胭脂,个个都是独当一面的杀手、修罗场最精英的部分,直接听从瞳的指挥。!
“快走!”妙水俯下身,一把将妙风扶起,同时伸出手来拉薛紫夜。。
旋然而在这个下着雪的夜里,在终将完成多年心愿的时候,他却忽然改变了心意。。
“只是一刹那,他的剑就架上了她的咽喉,将她逼到了窗边。!
剑势到了中途陡然一弱,停在了半空。!
金针一取出,无数凌乱的片断,从黑沉沉的记忆里翻涌上来,将他瞬间包围。
“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!
“谷主……谷主!”远处的侍女们惊呼着奔了过来。。
““在嫁入徐家的时候,一直在等你来阻拦我带我走……为什么你来得那么晚?。
他的心还没有完全冷下去,所以是无法承受那样的眼光的。。
他不敢离远,一剑得手后旋即点足掠回薛紫夜身侧,低声问:“还好吗?”!
她在黑夜里拥抱着瞳,仿佛拥抱着多年前失去的那个少年,感觉他的肩背控制不住地颤抖。这个神经仿佛铁丝一样的绝顶杀手,情绪在刹那间完全崩溃。。
“于是他长长松了一口气,用毯子把她在胸前裹起来,然后看着雪中的月亮出神。。
她还在微弱地呼吸,神志清醒无比,放下了扣在机簧上的手,睁开眼狡黠地对着他一笑——他被这一笑惊住:方才……方才她的奄奄一息,难道只是假装出来的?她竟救了他!。
“薛紫夜扶着他的肩下了车,站在驿站旁那棵枯死的冷杉树下,凝望了片刻,默不作声地踩着齐膝深的雪,吃力地向着村子里走去。!
“不!不要给他治!”然而被金索系住的瞳,却蓦然爆发出一声厉喝,仰首看着薛紫夜,“这个魔鬼!他是——”。
那个熟悉而遥远的名字,似乎是雪亮的闪电,将黑暗僵冷的往事割裂。。
““抱歉,我还有急事。”霍展白晃了晃手里的药囊。。
然而,此刻他脸上,却忽然失了笑容。……
他在那一刹已经追上了,扳住了那个少年的肩膀,微笑道:“瞳,所有人都抛弃了你。只有教王需要你。来吧……来和我们在一起。”
“都什么时候了!”薛紫夜微怒,不客气地叱喝。
“不!”瞳霍然一惊,下意识地想往后避开,然而身体已然被提前封住,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发出——那一瞬,他明白过来她在做什么,几乎要脱口大喊。。
“哦?”霍展白有些失神,喃喃着,“要坐稳那个玉座……很辛苦吧?”。
““薛紫夜她……她……乃是当初摩迦村寨里的唯一幸存者!”顿了许久,妙风终于还是吐出了一句话,脸色渐渐苍白,“属下怕瞳会将当初灭族真相泄露给她,所以冒昧动手。请教王见谅。”。
““对了,绿儿,跟你说过的事,别忘了!”在跳上马车前,薛紫夜回头吩咐,唇角掠过一丝笑意。侍女们还没来得及答应,妙风已然掠上了马车,低喝一声,长鞭一击,催动了马车向前疾驰。。
“紫夜自有把握。”她眼神骄傲。!
“中原和西域的局势,不是一个人的力量可以完全控制的。多少年积累下来的门派之见,正邪之分,己然让彼此势如水火。就怕他们两人彼此心里还没有动武的念头,而门下之人早已忍耐不住――而更可怕的是,或许他们心里的敌意和戒心从未有片刻消弭,所有的表面文章,其实只是为了积蓄更多毁灭性的力量,重开一战!……”
““大人的病是练习寒性内功不当、走火入魔引起,至今已然一个月又十七天。”只是搭了一会儿脉,她便迅速书写着医案,神色从容地侃侃而谈,“气海内息失控外泻,三焦经已然瘫痪。全身穴道鼓胀,每到子夜时分便如万针齐刺,痛不欲生——是也不是?”。
他默然颔首,眼神变了变:从未露面过——那么大概就是和妙水传来的消息一样,是因为修习失败导致了走火入魔!。
这一次他们的任务只在于剿灭魔宫,如果半途和妙风硬碰硬地交手,只怕尚未到昆仑就损失惨重——不如干脆让他离开,也免得多一个阻碍。!
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,只是短短一瞬,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,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,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,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