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。
他默然点头,缓缓开口:“以后,我不会再来这里了。”。
“八年前,为了打入昆仑大光明宫卧底,遏止野心勃勃试图吞并中原武林的魔宫,这个昔年和霍展白一时瑜亮的青年才俊,曾经承受了那么多——!”
这样强悍的女人——怎么看,也不像是红颜薄命的主儿啊!。
他不能确信那一刻瞳是不是真的醉了,因为在将那个珍贵的信物推到面前时,那双脆弱的眼里又浮起了坚定冷酷的神色:那是深深的紫,危险而深不见底。!
“沫儿?沫儿!”他只觉五雷轰顶,俯身去探鼻息,已然冰冷。
“哎呀!”周围的旅客发出了一声惊呼,齐齐退开了一步。
“天啊……”妙风忽然听到了一声惊呼,震惊而恐惧。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。
“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“瞳叛乱?”霍展白却是惊呼出来,随即恍然——难怪他拼死也要夺去龙血珠!原来是一早存了叛变之心,用来毒杀教王的!。
旋薛紫夜锁好牢门,开口:“现在,我们来制订明天的计划吧。”。
““……”妙风顿了一顿,却只是沉默。!
唯独白衣的霍展白站在璇玑位,手中墨魂剑指向地面,却是分毫不动。他只是死守在璇玑位,全身的感知都张开了,捕捉着对手的一举一动。每次妙风试图冲破剑阵时,纯黑的墨魂剑都及时地阻断了他的出路,分毫不差,几度将他截回。!
“老五?!”
“日头已经西斜了,他吃力地扛着瞳往回走,觉得有些啼笑皆非:从来没想过,自己还会和这个殊死搏杀过的对手如此亲密——雪鹞嘀咕着飞过来,一眼看到主人搀扶着瞳,露出吃惊的表情,一个倒栽葱落到了窗台边,百思不得其解地抓挠着嘀嘀咕咕。!
腥气扑鼻而来,但那个被锁住的人还是没有丝毫反应。。
“教王手里的金杖一分分地举了起来,点向玉座下跪着的弟子,妙风垂首不语,跪在阶下,不避不让。。
霍展白一时间怔住,不知如何回答——是的,那个家伙当时明明可以取走薛紫夜性命,却在最后一瞬侧转了剑,只是用剑身将她击昏。这对于那个向来不留活口的修罗场第一杀手来说,的确是罕见的例外。。
卫风行沉吟许久,终于还是直接发问:“你会娶她吧?”!
她茫然地睁开眼睛,拼命去抓住脑海里潮汐一样消退的幻影,另一只藏在狐裘里的手紧紧握住了那枚长长的金针。。
“那一瞬间,多年前的恐惧再度袭来,她脱口惊叫起来,闭上了眼睛。。
昆仑绝顶上,最高处的天国乐园里繁花盛开,金碧辉煌。。
“这样一刀格毙奔马的出手,应该是修罗场里八骏中的追电!!
那么多年来,他一直是平静而安宁的,从未动摇过片刻。。
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。
“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,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……
两人又是默然并骑良久,卫风行低眉:“七弟,你要振作。”
她对着天空伸出手来,极力想去触摸那美丽绝伦的虚幻之光。
他在等待另一个风起云涌时代的到来,等待着中原和西域正邪两位高手的再度巅峰对决的时刻。在那个时候,他必然如那个女医者一样,竭尽全力、不退半步。。
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““晚来天欲雪,能饮一杯无?”。
“——那件压在他心上多年的重担,也总算是卸下了。沫儿那个孩子,以后可以和平常孩子一样地奔跑玩耍了吧?而秋水,也不会总是郁郁寡欢了。已经很久很久,没有看过这个昔日活泼明艳的小师妹露出笑颜了啊……。
“柳非非柳姑娘。”他倦极,只是拿出一个香囊晃了晃。!
““什么!”薛紫夜霍然站起,带翻了桌上茶盏,失声惊呼,“你说什么?!”……”
“那样宁静坦然的目光,让他心里骤然一震——从来没有人在沥血剑下,还能保持这样的眼神!这样的眼睛……这样的眼睛……记忆里……。
行医十年来,她还是第一次遇到了“不敢动手”的情况!。
然而……他的确不想杀他。!
――是的,在鲜衣怒马的少年时,他曾经立下过一生不渝的誓言,也曾经为她跋涉万里,虽九死而不悔。如果可以,他也希望这一份感情能够维持下去,不离不弃,永远鲜明如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