昆仑山大光明宫里培养出的杀手,百年来一直震慑西域和中原,她也有所耳闻——但修罗场的三界对那些孩子的训练是如何之严酷,她却一直无法想象。
她笑着松开染满血的手,声音妖媚:“知道吗?来杀你的,是我。”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
乐园里一片狼藉,倒毙着十多具尸体,其中有教王身侧的护卫,也有修罗场的精英杀手。显然,双方已经交手多时。在再一次掠过冰川上方时,瞳霍然抬起了头,眼里忽然焕发出刀一样凌厉的光!。
““光。”!”
薛紫夜蹙起了眉头,蓦然抽回了手。。
柳非非的贴身丫鬟胭脂奴端了早点进来,重重把早餐盘子到桌上,似乎心里有气:“喏,吃了就给我走吧——真是不知道小姐看上你什么?说来就来,说走就走,没钱没势,无情无义,小姐却偏偏最是把你放在心上!真是鬼迷心窍。”!
霍展白在一旁听着,只觉得心里一跳。
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
只有她自己知道,她早已在不知何时失去了他。。
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。
““喂,霍展白……醒醒。”她将手按在他的灵台上,有节奏地拍击着,附耳轻声叫着他的名字,“醒醒。”!
“呵……”瞳握着酒杯,醉薰薰地笑了,“是啊,看看前一任教王就知道了。不过……”他忽然斜了霍展白,那一瞬妖瞳里闪过冷酷的光,“你也好不了多少。中原人奸诈,心机更多更深――你看看妙空那家伙就知道了。”。
旋旁边的旅客看到来人眼里的凶光,个个同样被吓住,噤若寒蝉。。
“然而,她却终究还是死在了他面前。!
“老顽固……”瞳低低骂了一句,将所有的精神力凝聚在双眸,踏近了一步,紧盯。!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
““算我慈悲,不让你多受苦了,”一路追来的飞翩显然也是有伤在身,握剑的手有些发抖,气息甫平,“割下你的头,回去向瞳复命!”!
“好险……”薛紫夜脸色惨白,吐出一口气来,“你竟真的不要自己的命了?”。
““是……假的?”霍展白一时愣住。。
他从胸中吐出了无声的叹息,低下头去。。
他忽然大笑起来:原来,自己的一生,都是在拼命挣脱和无奈的屈服之间苦苦挣扎吗?然而,拼尽了全力,却始终无法挣脱。!
那一瞬间的刺痛是如此剧烈,远远超过了他所能承受。心中如沸,却无可倾吐。霍展白疯狂地出剑,将所遇到的一切劈碎。墨魂剑下碎玉如雪,散落一地。然而,十几招过,半空里再度劈落的剑却被一股和煦的力量挡住了。。
“十二月的漠河水,寒冷得足以致命。。
“我自然知道,”雅弥摇了摇头,“我原本就来自那里。”。
“住手!住手!他几乎想发疯一样喊出来,但太剧烈的惊骇让他一时失声。!
那一瞬,妙水霍然转身,手腕一转抓住了薛紫夜:“一起走!”。
“忍一下。”在身上的伤口都上好药后,薛紫夜的手移到了他的头部,一寸寸地按过眉弓和太阳穴,忽然间手腕一翻,指间雪亮的光一闪,四枚银针瞬间就从两侧深深刺入了颅脑!。
“她这样的细心筹划,竟似在打点周全身后一切!。
“那你又为什么做瞳的狗。”妙风根本无动于衷,“彼此都无须明白。”……
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
卫风行和夏浅羽对视了一眼,略略尴尬。
“你不会想反悔吧?”雅弥蹙眉。。
他也不自觉地抬起头来,刹那间,连呼吸也为之一窒——。
““谷主医称国手,不知可曾听说过‘沐春风’?”他微笑着,缓缓平抬双手,虚合——周围忽然仿佛有一张罩子无形扩展开来,无论多大的风雪,一到他身侧就被那种暖意无声无息地融化!。
“妙风微笑:“教王于我,恩同再造。”。
薛紫夜独自一人坐在温暖馥郁的室内,垂头望着自己的手,怔怔地出神。!
““而我……而我非常抱歉——我没能保住薛谷主的性命。”……”
““那么,我想知道,明介你会不会——”她平静地吐出最后几个字,“真的杀我?”。
老鸨离开,她掩上了房门,看着已然一头躺倒床上大睡的人,眼神慢慢变了。。
呼啸的狂风里,两人并骑沿着荒凉的驿道急奔,雪落满了金色的猞猁裘。!
不过,如今也已经没关系了……他毕竟已经拿到了龙血珠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