灰白色的苍穹下,忽然掠过了一道无边无际的光!那道光从极远的北方漫射过来,笼罩在漠河上空,在飞舞的雪上轻灵地变换着,颜色一道一道地依次更换:赤、橙、黄、绿、青、蓝、紫……落到了荒凉的墓园上,仿佛一场猝然降临的梦。
“太晚了吗?”霍展白喃喃道,双手渐渐颤抖,仿佛被席卷而来的往事迎面击倒。那些消失了多夜的幻象又回来了,那个美丽的少女提着裙裾在杏花林里奔跑,回头对他笑——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一个玩笑,却不知,那是她最初也是最后的请求。
她不明白事情的前因后果,但却清楚地知道,眼前这个人绝对不会是凶手。。
她被那股柔和的力道送出三尺,平安落地。只觉得背心一麻,双腿忽然间不能动弹。。
“薛紫夜微微一怔。!”
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风!”老人不敢相信地望着在最后一刻违抗了他的下属,“连你……连你……”!
热泉边的亭子里坐着两个人,却是极其沉默凝滞。
第二日日落的时候,他们沿着漠河走出了那片雪原,踏上了大雪覆盖的官道。
今年的回天令才发出去没几天呢,应该不会那么快就有病人上门。。
她犹自记得从金陵出发那一夜这个男子眼里的热情和希翼——在说出“我很想念她”那句话时,他的眼睛里居然有少年人初恋才有的激动和羞涩,仿佛是多年的心如死灰后,第一次对生活焕发出了新的憧憬。。
“谁能常伴汝?空尔一生执!!
“一定。”她却笑得有些没心没肺,仿佛是喝得高兴了,忽地翻身坐起,一拍桌子,“姓霍的,你刚才不是要套我的话吗?想知道什么啊?怎么样,我们来这个——”她伸出双手比了比划拳的姿势:“只要你赢了我,赢一次,我回答你一件事,如何?”。
旋“什么?”霍展白一惊抬头,“瞳成了教王?你怎么知道?”。
“霍展白铮铮望着这个同僚和情敌:这些年,他千百次地揣测当初秋水为何忽然下嫁汝南徐家,以为她遭到胁迫,或者是变了心——却独独未想到那个理由竟然只是如此的简单。!
“秋水。”他喃喃叹息。她温柔地对着他笑。!
就在妙风被意外制住的瞬间,嚓的一声,玉座被贯穿了!
“她捂住了脸:“你六岁就为我杀了人,被关进了那个黑房子。我把你当做唯一的弟弟,发誓要一辈子对你好……可是、可是那时候我和雪怀却把你扔下了——对不起……对不起!”!
他平静地对上了教王的视线,深深俯身:“只恨不能为教王亲手斩其头颅。”。
“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。
霍展白在冰川上一个点足,落到了天门中间的玉阶上。。
妙风深深鞠了一躬:“是本教教王大人。”!
“属下斗胆,请教王放她一条生路!”他俯身,额头叩上了坚硬的玉阶。。
“最可怕的是,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,却无法醒来。。
“为什么还要来!”他失去控制地大喊,死死按着她的手,“你的明介早就死了!”。
“同一刹那,教王身侧的妙风已然惊觉,闪电般迅捷地出手,想也不想便一掌击向薛紫夜,想把这个谋刺者立毙于掌下!!
药师谷口,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“哦。”瞳轻轻吐了一口气,“那就好。”。
“没有人比他更了解那个修罗场的杀手之王。瞳是极其危险的人,昔年教王要他不离左右地护卫,其实主要就是为了防范这个人。。
剑插入雪地,然而仿佛有火焰在剑上燃烧,周围的积雪不断融化,迅速扩了开去,居然已经将周围三丈内的积雪全部融化!……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那一眼之后,被封闭的心智霍然苏醒过来。她唤醒了在他心底里沉睡的那个少年雅弥,让他不再只是一柄冰冷的利剑。
——她忽然后悔方才给了他那颗龙血珠。。
随着他的声音,瘫软的看守人竟然重新站了起来,然而眼神和动作都是直直的,动作缓慢,咔嚓咔嚓地走到贴满了封条的门旁,拿出了钥匙,木然地插了进去。。
“妙风微微一惊,顿住了脚步,旋即回手,将她从雪地上抱起。。
“用这样一把剑,足以斩杀一切神魔。。
霍展白饶有深意的看着他,却是沉默。!
““这样的话,实在不像一个即将成为中原霸主的人说的啊……”雅弥依然只是笑,声音却一转,淡然道,“瞳,也在近日登上了大光明宫教王的宝座――从此后,你们就又要重新站到巅峰上对决了啊。”……”
““薛紫夜!”他脱口惊呼,看见了匍匐在案上的紫衣女子。。
两者之间,只是殊途同归而已。。
明白了——它是在催促自己立刻离开,前往药师谷。!
妙风看了她一眼,轻轻放下轿帘,同时轻轻放下了一句话: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