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如果可以选择，我宁可像你一样终老于药王谷――”霍展白长长吐出胸中的气息，殊无半点喜悦，“但除非像你这样彻底地死过一次，才能重新随心所欲地生活吧？我可不行。”

    瞳用力抓住薛紫夜的双手，将她按在冰冷的铁笼上，却闭上了眼睛，急促地呼吸，仿佛胸中有无数声音在呼啸，全身都在颤抖。短短的一瞬，无数洪流冲击而来，那种剧痛仿佛能让人死去又活过来。

    她是他生命里曾经最深爱的人，然而，在十多年的风霜摧折之后，那一点热情却已然被逐步地消磨，此刻只是觉得无穷无尽的疲倦和空茫。。

    他忽然一个踉跄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。。

    ““小心！”来不及多想，他便冲了过去。！”

    “小心！”。

    只有霍展白微微犹豫了一下。！

    “浅羽？”他一怔，剑锋停顿，讷讷道。

    念头瞬间转了千百次，然而这一刻的取舍始终不能决定。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
    “看着我！”第一次看到心腹下属沉默地抵抗，教王眼里露出锋锐的表情，重重顿了顿。

    “——只不过那个女人野蛮得很，不知道老阁主会不会吃得消？谷中的白梅也快凋谢了吧？只希望秋水的病早日好起来，他也可以脱身去药师谷赴约。！

    因为，只要他一还手，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！。

    旋妙风终于微微笑了笑，扬了扬手里的短笛：“不，这不是笛子，是筚篥，我们西域人的乐器——以前姐姐教过我十几首楼兰的古曲，可惜都忘记得差不多了。”。

    “那个叫雅弥的人很快了江湖里新的传奇，让所有人揣测不已。！

    她叹了口气，想不出霍展白知道自己骗了他八年时，会是怎样的表情。！

    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，带着震惊，恐惧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，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，能像瞳那样强大！这一次，会不会颠覆玉座呢？

    “霍展白看到剑尖从徐重华身体里透出，失惊，迅疾地倒退一步。！

    “那样，就不太好了。”妙风言辞平静，不见丝毫威胁意味，却字字见血，“瞳会死得很惨，教王病情会继续恶化——而谷主你，恐怕也下不了这座昆仑山。甚至，药师谷的子弟，也未必能见得平安。”。

    “药师谷口，巨石嶙峋成阵。。

    啊……终于，再也没有她的事了。。

    “什么？”霍展白一惊抬头，“瞳成了教王？你怎么知道？”！

    “算了。”薛紫夜阻止了她劈下的一剑，微微摇头，“带他走吧。”。

    “是的，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，即便是杀人者，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
    “这……”霍展白有些意外地站起身来，刹那间竟有些茫然。。

    ““嘿嘿，看来，你伤得比我要重啊，”飞翩忽然冷笑起来，看着挡在薛紫夜面前的人，讽刺道，“你这么想救这个女人？那么赶快出手给她续气啊！现在不续气，她就死定了！”！

    妙风低下头，看了一眼睡去的女子，忽然间眉间掠过一丝不安。。

    妙风跟在她后面，轻得听不到脚步声。。

    “素衣女子微微一怔，一支紫玉簪便连着信递到了她面前。。

    密室里，两人相对沉默。看着旁边刚收殓的零碎尸体，刚刚赶回的赤发大汉手上盘着蛇，咋舌道：“乖乖，幸亏我们没来得及下手！否则这就是我们的下场！”……

    他笑了起来，张了张口，仿佛想回答她。但是血从他咽喉里不断地涌出，将他的声音淹没。妙风凝望着失散多年的亲姐姐，始终未能说出话来，眼神渐渐涣散。

    他忽然间有一种入骨的恐惧，霍地低头：“薛谷主！”

    “如果我执意要杀她，你——”用金杖点着他的下颌，教王冷然道，“会怎样？”。

    瞳有些迟疑地望着她，并没有立刻明白她话里的意思。他只是握紧了那颗珠子，眼里流露出难以掩饰的狂喜表情——。

    “如果薛紫夜提出这种要求，即使教王当下答应了，日后也会是她杀身之祸的来源！。

    “如同他一直无声地存在，他也如同一片雪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。。

    “霍展白……鼎剑阁的七公子吗？”妙火喃喃，望着雪地，“倒真是挺扎手——这一次你带来的十二银翼，莫非就是折在了他手下？”！

    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，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……”

    ““瞳公子。”然而，从殿里出来接他的，却不是平日教王宠幸的弟子高勒，那个新来的白衣弟子同样不敢看他的眼睛，“教王正在小憩，请稍等。”。

    那一夜……那血腥屠戮的一夜，自己在奔跑着，追逐那两个人，双手上染满了鲜血。。

    神志恍惚之间，忽然听到外面雪里传来依稀的曲声——！

    “他已经走了，”霍展白轻轻拍着她背，安慰道，“好了，别想了……他已经走了，那是他自己选的路。你无法为他做什么。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