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……是因为返回昆仑山后谋逆不成,才会落到了如今的境地?
他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,将左手放到她手心,立刻放心大胆地昏了过去。
他想问她,想伸出手去抹去她眼角的泪光,然而在指尖触及脸颊前,她却在雪中悄然退去。她退得那样快,仿佛一只展翅的白蝶,转瞬融化在冰雪里。。
他撩开灵前的帘幕冲进去,看到一口小小的棺材,放在灵前摇曳的烛光下。里面的孩子紧紧闭着眼睛,脸颊深深陷了进去,小小的身子蜷缩成一团。。
“那里,一个白衣男子临窗而立,挺拔如临风玉树。!”
薛紫夜一震,强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应声落下——多年来冰火交煎的憔悴一起涌上心头,她忽然失去了控制自己情绪的力量,伸出手去将他的头揽到怀里,失声痛哭。。
“老七,”青衣人抬手阻止,朗笑道,“是我啊。”!
薛紫夜扯着嘴角笑了一下,眼睛里却殊无笑意——如果……如果让他知道,八年前那一张荟萃了天下奇珍异宝的药方,原来只是一个骗局,他又会怎样呢?
她忽然疯了一样地扑过来,拔开了散落在病人脸上的长发,仔细地辨认着。
“开始吧。”教王沉沉道。。
他颓然放下了剑,茫然看着雪地上狼藉的尸体。这些人,其实都是他的同类。。
“那一天,乌里雅苏台东驿站的差吏看到了着辆马车缓缓出了城,从沿路的垂柳中穿过,消失在克孜勒雪原上。赶车的青年男子手里横着一支样式奇怪的短笛,静静地反复吹着同样的曲调,一头奇异的蓝色长发在风雪里飞扬。!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旋——浪迹天涯的落魄剑客和艳冠青楼的花魁,毕竟是完全不同两个世界里的人。她是个聪明女人,这样犯糊涂的时候毕竟也少。而后来,她也慢慢知道:他之所以会到这种地方来,只因为实在是没有别的地方可去。。
“她伏在冰上,对着那个微笑的少年喃喃自语。!
她睁开眼睛,映入眼帘的,却是蓝色的长发和白色的雪。!
难道,这就是传说中的“末世”?
“漫天纷飞的大雪里,一个白衣人踉跄奔来,一头奇异的蓝发在风中飞扬,衣衫上溅满了血,怀里抱着一个人。他奔得非常快,在小吏睡意惊醒的瞬间早已沿着驿路奔入了城中,消失在杨柳林中。!
“雪怀……冷。”金色猞猁裘里,那个女子蜷缩得那样紧,全身微微发着抖,“好冷啊。”。
““有其主人必有其鸟嘛。”霍展白趁机自夸一句。。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一切灰飞烟灭。!
“别理他!”周行之还是一样的暴烈脾气,脱口怒斥,“我们武功已废,救回去也是——”。
“在房里所有人都一阵风一样离开后,黑暗里的眼睛睁开了。。
“老七?!”。
““霍展白?”看到来人,瞳低低脱口惊呼,“又是你?”!
“六弟!”卫风行认出了那是徐重华,连忙冲过去接住。。
“秋水!”他脱口惊呼,抢身掠入,“秋水!”。
“丧子之痛渐渐平复,她的癫狂症也已然痊愈,然而眼里的光却在一点点地黯淡下去。。
“那个人,其实很好看。”小晶遥遥望着冰上的影子,有些茫然。……
他的眼里,不再只有纯粹、坚定的杀戮信念。
“妙水!”倒在地上的薛紫夜忽然一震,努力抬起头来,厉声道,“你答应过我不杀他们的!”
“药在锦囊里,你随身带好了,”她再度嘱咐,几乎是要点着他的脑门,“记住,一定要经由扬州回临安——到了扬州,要记住打开锦囊。打开后,才能再去临安!”。
因为,只要他一还手,那些匕首就会割断同僚们的咽喉!。
““什么?”他猛然惊醒,下意识地去抓秋水音的手,然而她却灵活地逃脱了。。
“那个火球,居然是方才刚刚把他们拉到此地的马车!难道他们一离开,那个车夫就出事了?。
脚下又在震动,身后传来剧烈的声响,是乐园里的玉楼金阙、玉树琼花在一片片地坍塌——这个秘密的销金窟本是历代教王的秘密乐园,此刻也将毁于一旦了。多少荣华锦绣,终归尘土。!
“――然而,百年之后,他又能归向于何处?……”
“说到最后一句,他的眼里忽然泛出一丝细微的冷嘲,转瞬消散。。
他和她,谁都不能放过谁。。
他忽然呼号出声,将头深深埋入了手掌心,猛烈地摇晃着。!
不知过了多久,她从雪中醒来,只觉得身体里每一分都在疼痛。那种痛几乎是无可言表的,一寸一寸地钻入骨髓,让她几乎忍不住要呼号出声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