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直奔西侧殿而去,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,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,人呢?不是早就约好,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?这样的要紧关头,人怎么会不在?
雪是不知何时开始下的。
“反悔?”霍展白苦笑,“你也是修罗场里出来的,觉的瞳那样的人可以相信吗?”。
真像是做梦啊……那些闯入她生活的人,呼啸而来,又呼啸而去,结果什么都没有留下,就各奔各的前程去了。只留下她依旧在这个四季都不会更替的地方,茫然地等待一个自己都不知道的将来。。
“她脱口惊呼,然而声音未出,身体忽然便腾空而起。!”
“秋水……秋水……”他急切地想说什么,却只是反复地喃喃地念着那个名字。。
“一天之前,沫儿慢慢在我怀里断了最后一口气……为什么,你来得那么晚!”!
“这一路上,她……她救了属下很多次。”听出了教王的怒意,妙风终于忍不住开口为薛紫夜辩护,仿佛不知如何措辞,有些不安,双手握紧,“一直以来,除了教王,从来没有人,从来没有人……属下只是不想看她死。”
他没有再说话,只是默默地匍匍着,体会着这短暂一刻里的宁静和美丽,十几年来充斥于心头的杀气和血腥都如雾一样消失——此刻他不曾想到杀人,也没想到报复,只是想这样趴着,什么话也不说,就这样在她身侧静静死去。
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那样的重击,终于让他失去了意识。。
“她俯身在冰面上,望着冰下的人。入骨的寒意让她止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,琉璃灯在手里摇摇晃晃,在冰上折射出流转的璀璨光芒。!
“傻话。”薛紫夜哽咽着,轻声笑了笑,“你是我的弟弟啊。”。
旋他脸上始终没有表情——自从失去了那一张微笑的面具后,这个人便成了一片空白。。
“霍展白低眼,督见了手巾上的斑斑墨迹,忽然间心底便被狠狠扎了一下——!
纤细的腰身一扭,便坐上了那空出来的玉座,娇笑:“如今,这里归我了!”!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
“那样的刺痛,终于让势如疯狂的人略略清醒了一下。!
那一张苍白的脸已经变为可怖的青色,一只手用力抓着他的肩膀,另一只手探了出来,一直保持着张开的姿势,微微在空气里痉挛,似乎想要用尽全力抓住什么。。
“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银衣杀手低头咳嗽,声音轻而冷。虽然占了上风,但属下伤亡殆尽,他自己的体力也已经到了极限。这一路上,先是从祁连山四方群雄手里夺来了龙血珠,在西去途中不断遇到狙击和追杀。此刻在冷杉林中,又遇到了这样一位中原首屈一指的剑客!。
然而……为什么在这一刻,心里会有深刻而隐秘的痛?他……是在后悔吗?!
怒火在他心里升腾,下手已然顾不上容情。。
“他笑了,缓缓躬身:“还请薛谷主随在下前往宫中,为教王治伤。”。
“母亲死后我成了孤儿,流落在摩迦村寨,全靠雪怀和你的照顾才得以立足。我们三个人成了很好的朋友——我比你大一岁,还认了你当弟弟。”。
““等回来再一起喝酒!”当初离开时,他对她挥手,大笑。“一定赢你!”!
七星海棠!在剧痛中,他闻言依旧是一震,感到了深刻入骨的绝望。。
那一夜雪中的明月,落下的梅花,怀里沉睡的人,都仿佛近在眼前,然而,却仿佛镜像的另一面永远无法再次触及。。
““谁下的手?”看着外袍下的伤,轻声喃喃,“是谁下的手!这么狠!”。
——沥血剑!……
不过,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那里,她曾经与他并肩血战,在寒冷的大雪里相互取暖。。
“三年啊……”霍展白喃喃自语,“看来这几年,不休战也不行呢。”。
“她忽然全身一震,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来:“瞳?!”。
“雪鹞从脚爪上啄下了那方手巾,挂在梅枝上,徘徊良久。。
薛紫夜看了他一眼,终于忍下了怒意:“你们要检查我的药囊?”!
“妙风脱下身上的大氅,裹住了冰下那个面目如生的少年。……”
“此夜笛中闻折柳,何人不起故园情?。
薛紫夜隐隐担心,却只道:“原来你还会吹笛子。”。
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然后,九这样转过身,离去,不曾再回头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