妙风微微一怔:“可谷主的身体……”
“霍展白,为什么你总是来晚……”她喃喃道,“总是……太晚……”
一炷檀香插在雪地上,暮色衬得黯淡的一点红光隐约明灭。。
“呵,”灯火下,那双眼睛的主人笑起来了,“不愧是霍七公子。”。
“也真是可笑,在昨夜的某个瞬间,在他默立身侧为她撑伞挡住风雪的时候,她居然有了这个人可以依靠的错觉——然而,他早已是别人的依靠。!”
全场欢声雷动,大弟子登上至尊宝座,天山派上下更是觉得面上有光——昔年的师傅、师娘、师兄妹们依次上前恭贺,然而那个新任的武林盟主却只是淡淡地笑,殊无半分喜悦,只是在卫风行上来敬酒时,微微地点了点头。。
雅弥脸上一直保持着和熙的笑意。听得那般尖锐的问题也是面不改色:“妙风已死,雅弥只是一个医者――医者父母心,自然一视同仁。”!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“我希望那个休战之约不仅仅只有,而是……在你我各自都还处于这个位置的时候,都能不再刀兵相见。不打了……真的不打了……你死我活……又何必?”
为什么会变成这样?。
“你总是来晚。”那个声音冷冷地说着,冷静中蕴涵着深深的疯狂,“哈……你是来看沫儿怎么死的吗?还是——来看我怎么死的?”。
“没有人知道,这个妙手仁心温文尔雅的年轻医者,曾是个毫无感情的杀人者。更没人知道,他是如何活过来的――那“活”过来的过程,甚至比“死”更痛苦。!
车内有人失声痛哭,然而车外妙风却只是横笛而吹,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大喜或者大悲,平静如一泓春水。他缓缓策马归去,穿过了乌里雅苏台的万千垂柳,踏上克孜勒荒原。。
旋他心下焦急,顾不得顾惜马力,急急向着西方赶去。。
“美丽的女子从灵堂后走出来,穿着一身白衣,嘴角沁出了血丝,摇摇晃晃地朝着他走过来,缓缓对他伸出双手——十指上,呈现出可怖的青紫色。他望着那张少年时就魂牵梦萦的脸,发现大半年没见,她居然已经憔悴到了不忍目睹的地步。!
白石阵依然还在风雪里缓缓变幻,然而来谷口迎接他们的人里,却不见了那一袭紫衣。在廖青染带着侍女们打开白石阵的时候,看到她们鬓边的白花,霍展白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,几乎要当场落下泪来。!
——她的笑容在眼前反复浮现,只会加快他崩溃的速度。
““对不起。”他没有辩解半句,只是吐出三个字。!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。
““不好意思。”他尴尬地一笑,收剑入鞘,“我太紧张了。”。
——这个女人,怎么会知道十二年前那一场血案!。
啊……又要开始被这群女人围观了吗?他心里想着,有些自嘲。!
说到这里,仿佛才发现自己说得太多,妙风停住了口,歉意地看着薛紫夜:“多谢好意。”。
“薛紫夜猛然震了一下,脱口低呼出来——瞳?妙风说,是瞳指派的这些杀手?!。
那群凶神恶煞的獒犬堆里,露出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。。
“妙水却一直只是在一旁看着,浑若无事。!
九曜山下的雅舍里空空荡荡,只有白梅花凋零了一地。。
后堂里叮的一声,仿佛有什么瓷器掉在地上打碎了。。
“霍展白皱了皱眉头,向四周看了一下:“瞳呢?”。
他放缓了脚步,有意无意地等待。妙水长衣飘飘、步步生姿地带着随从走过来,看到了他也没有驻足,只是微微咳嗽了几声,柔声招呼:“瞳公子回来了?”……
“放开八弟,”终于,霍展白开口了,“你走。”
然而,那一骑,早已消失在漫天的大雪里,如冰呼啸,一去不回头。
玉座上的人几次挣扎,想要站起,却仿佛被无形的线控制住了身体,最终颓然跌落。。
第二日醒来,已然是在暖阁内。。
“难道,薛紫夜的师傅,那个消失江湖多年的妙手观音廖青染,竟是隐居此处?。
““是的,薛谷主在一个月前去世。”看到这种情状,南宫老阁主多少心里明白了一些,发出一声叹息,“不知道为什么,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竟敢孤身行刺教王!小霍,你不知道吗?大约就在你们赶到昆仑的前一两天,她动手刺杀了教王。”。
“关上!”陷在被褥里的人立刻将头转向床内,厉声道。!
“瞳眼看着赤迅速离开,将视线收回。……”
“怎么……怎么又是那样熟悉的声音?在哪里……在哪里听到过吗?。
“霍展白!”她脱口惊呼,满身冷汗地坐起。。
“前辈,怎么?”霍展白心下也是忐忑。!
这个位于极北漠河旁的幽谷宛如世外桃源,鸡犬相闻,耕作繁忙,仿佛和那些江湖恩怨、武林争霸丝毫不相干。外面白雪皑皑风刀霜剑,里面却是风和日丽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