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过激的行为,不知道是觉得已然无用还是身体极端虚弱,只是静默地躺在榻上,微微睁开了眼睛,望着黑暗中的房顶。
妙风面上虽然依旧有微笑,但眼里也露出了忧虑之色。
薛紫夜刹那间便是一惊:那、那竟是教王?。
妙水?那个女人,最终还是背叛了他们吗?。
“那些声浪低低地传开,带着震惊,恐惧,甚至还有一丝丝的敬佩和狂喜——在教王统治大光明宫三十年里,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叛乱者,能像瞳那样强大!这一次,会不会颠覆玉座呢?!”
——这个最机密的卧底、鼎剑阁昔年八剑之一的人,居然背叛了中原武林?!。
最后的一句话已然是嘶喊,他面色苍白地冲过来,仿佛想一把扼住老人的咽喉。南宫老阁主一惊,闪电般点足后掠,同时将茶盏往前一掷,划出一道曲线,正中撞到了对方的曲池穴。!
然而,即便是在最后的一刻,眼前依然只得一个模糊的身影。
“瞳,药师谷一别,好久不见。”霍展白沉住了气,缓缓开口。
提了一盏风灯,沿着冷泉慢慢走去。。
他把魔宫教王的玉座留给瞳,瞳则帮他扫清所有其余七剑,登上鼎剑阁主的位置,而所有的同僚,特别是鼎剑阁的其余七剑,自然都是这条路上迟早要除去的绊脚石。如今机会难得,干脆趁机一举扫除!。
““这是朱果玉露丹,你应该也听说过吧。”薛紫夜将药丸送入他口中——那颗药一入口便化成了甘露,只觉得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服。!
是的,他只不过是一个杀人者——然而,即便是杀人者,也曾有过生不如死的时刻。。
旋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“——留着妙风这样的高手绝对是个隐患,今日不杀更待何时?!
黑暗中有个声音如在冥冥中问他。明介,你从哪里来?!
“妙风使,你又是站在哪一边呢?”霍展白微微而笑,似不经意地问。
“霍展白定定看着他,忽然有一股热流冲上了心头,那一瞬间什么正邪,什么武林都统统抛到了脑后。他将墨魂剑扔倒了地上,劈手夺过酒壶注满了自己前面的酒杯,仰起头来――!
“雅弥,不要哭!”在最后一刻,她严厉地叱喝,“要像个男子汉!”。
“刚刚是立春,江南寒意依旧,然而比起塞外的严酷却已然好了不知多少。。
“这样做的原因,是我现在还不想杀你,”仿佛猜出了对方心里的疑虑,瞳大笑起来,将沥血剑一扔,坐回到了榻上,“不要问我为什么——那个原因是你猜不到的。我只问你,肯不肯定约?”。
妙风一惊,闪电般回过头去,然后同样失声惊呼。!
叮叮几声响,手足上的金索全数脱落。。
“为了这个他不惜文身吞炭,不择手段——包括和瞳这样的杀手结盟。。
青铜面具跌落在一旁,不瞑的双目圆睁着,终于再也没有了气息。。
““风,看来……你真的离开修罗场太久了……”一行碧色的血从他嘴角沁出,最后一名杀手缓缓倒下,冷笑着,“你……忘记‘封喉’了吗?”!
“等下看诊之时,站在我身侧。”教王侧头,低声在妙风耳边叮嘱,声音已然衰弱到模糊不清,“我现在只相信你了,风。”。
霍展白走后的半个多月,药师谷彻底回到了平日的宁静。。
““叮”的一声响,果然,剑在雪下碰到了一物。雪忽然间爆裂开,有人从雪里直跳出来,一把斩马长刀带着疾风迎头落下!。
他这一走,又有谁来担保这一边平安无事?……
入夜时分,驿站里的差吏正在安排旅客就餐,却听到窗外一声响,扑棱棱地飞进来一只白色的鸟。他惊得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掉落。那只白鸟从窗口穿入,盘旋了一下便落到了一名旅客的肩头,抖抖羽毛,松开满身的雪,发出长短不一的凄厉叫声。
鼎剑阁八剑,八年后重新聚首,直捣魔宫最深处!
那个转身而去的影子,在毫不留情的诀别时刻,给他的整个余生烙上了一道不可泯灭的印迹。。
“若不能杀妙风,则务必取来那个女医者的首级。”。
“就算在重新聚首之时,他甚至都没有问起过关于半句有关妻子的话。。
““嘎。”听到“笑红尘”三个字,雪鹞跳了一跳,黑豆似的眼睛一转,露出垂涎的神色。。
“不!”她惊呼了一声,知道已经来不及逃回住所,便扭头奔入了另一侧的小路——慌不择路的她,没有认出那是通往修罗场的路。!
““了不起啊,这个女人,拼上了一条命,居然真的让她成功了。”……”
“仿佛孤注一掷地想速战速决,这个大光明宫的神秘高手一上来就用了极凌厉的剑法,几乎是招招夺命,不顾一切,只想从剑阵中闯过。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。
奇怪的是,修罗场的杀手们却并未立刻上来相助,只是在首领的默许下旁观。!
雪鹞绕着薛紫夜飞了一圈,依依不舍地叫了几声,落到主人的肩上。霍展白策马走出几步,忽然勒转马头,对她做了一个痛饮的手势:“喂,记得埋一坛‘笑红尘’去梅树下!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