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直奔西侧殿而去，想从妙水那里打听最近情况，然而却扑了一个空——奇怪，人呢？不是早就约好，等他拿了龙血珠回来就碰头商量一下对策？这样的要紧关头，人怎么会不在？

    在酒坛空了之后，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

    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，是否平安？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，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，媚术了得，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，武学渐进，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。

    真是活该啊！。

    “恐惧什么呢？那个命令，分明是自己亲口下达的。！”

    “——我一定不会再让你像十几年前一样，被一直关在黑暗里。”。

    “即便是这样，也不行吗？”身后忽然传来追问，声音依旧柔和悦耳，却带了三分压迫力，随即有击掌之声。！

    然而，刚刚转过身，她忽然间就呆住了。

    “我会替她杀掉现任回鹘王，帮她的家族夺回大权。”瞳冷冷地说着。

    霍展白抬起头，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，失声道：“妙风？”。

    “如果我拒绝呢？”药师谷眼里有了怒意。。

    ““咕噜。”雪鹞发出了更响亮的嘲笑声，飞落在薛紫夜肩上。！

    他站在断裂的白玉川旁，低头静静凝望着深不见底的冰川，蓝色的长发在寒风里猎猎飞舞。。

    旋那一日，在他照旧客气地起身告辞时，她终于无法忍受，忽然站起，不顾一切地推倒了那座横亘于他们之间的屏风，直面他，眼里的火焰熊熊燃烧，强自克制的声音微微颤抖：“到底是为什么？为什么！”。

    “不过，很快那些有异议的人就觉得理所应当了――！

    十二年后，当所有命运的潮汐都退去，荒凉沙滩上，怎么能以这样的情状和她重逢！“滚！”他咬着牙，只是吐出一个字。！

    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，幽然神秘，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，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，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，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，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，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

    “但，那又是多么荒谬而荒凉的人生啊。！

    “你知道吗？药师谷的开山师祖，也曾是个杀人者。”。

    “霜红没有阻拦，只是看着他一剑剑砍落，意似疯狂，终于掩面失声：如果谷主不死……那么，如今的他们，应该是在梅树下再度聚首，把盏笑谈了吧？。

    没有人看到瞳是怎样起身的，只是短短一瞬，他仿佛就凭空消失了。而在下一个刹那，他出现在两人之间。所有的一切都戛然而止——暗红色的剑，从徐重华的胸口露出，刺穿了他的心脏。。

    他一个人承受这种记忆已然足够，何苦再多一个人受折磨？！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薛紫夜眼里燃起了火焰，低低发问，“为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“当然不是！唉……”百口莫辩，霍展白只好苦笑摆手，“继任之事我答应就是——但此事还是先不要提了。等秋水病好了再说吧。”。

    他的脸色忽然苍白——。

    “他在说什么？瞳公子？！

    “沫儿？沫儿！”他只觉五雷轰顶，俯身去探鼻息，已然冰冷。。

    眼角余光里，一条淡淡的人影朝着谷口奔去，快如闪电转瞬不见。。

    “被从雪地抬起的时候，妙风已然痛得快晕了过去，然而唇角却露出一丝笑意：果然没有错——药师谷薛谷主，是什么也不怕的。她唯一的弱点，便是怕看到近在眼前的死亡。。

    我已经竭尽了全力……霍展白，你可别怪我才好。……

    虽然酒醉中，霍展白却依然一惊：“圣火令？大光明宫教王的信物！

    “想去看看他吗？那么，跟我来。”妙水笑着起身，抓起了桌上的沥血剑，“你看到他就会明白了。”

    十二年前，十四岁的自己就这样和魔鬼缔结了约定，出卖了自己的人生！他终于无法承受，在黑暗里低下了头，双手微微发抖。。

    “呵，我开玩笑的，”不等他回答，薛紫夜又笑了，松开了帘子，回头，“送出去的东西，哪有要回来的道理。”。

    ““秋夫人的病已然无大碍，按我的药方每日服药便是。但能否好转，要看她的造化了。。

    ““他们伏击的又是谁？”霍展白喃喃，百思不得其解。。

    “我明白了。”没有再让他说下去，教王放下了金杖，眼里瞬间恢复了平静，“风，二十八年了，这还是你第一次顾惜别人的死活。”！

    “飘飞的帷幔中，蓝衣女子狐一样的眼里闪着快意的光，看着目眦欲裂的老人，“是啊……是我！薛紫夜不过是引开你注意力的幌子而已——你这种妖怪一样的人，光用金针刺入，又怎么管用呢？除非拿着涂了龙血之毒的剑，才能钉死你啊！”……”

    “一直推脱着的人大吃一惊：“什么？”。

    “住手！”薛紫夜脸上终于出现了恐惧的神情，“求求你！”。

    剑却没有如预料一样地斩入颈部，反而听到身后的薛紫夜失声惊叫。！

    她缓缓醒转，妙风不敢再移开手掌，只是一手扶着她坐起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