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们喝得非常尽性,将一整坛的陈年烈酒全部喝完。后面的记忆已经模糊,他只隐约记得两人絮絮说了很多很多的话,关于武林,关于天下,关于武学见地――
卫风行眼神一动,心知这个坚决的承诺同时也表示了坚决的拒绝,不由长长叹了口气。
“哈哈哈哈!你还问我为什么!”妙水大笑起来,一个巴掌扇在教王脸上,“你做了多少丧心病狂的事——二十一年前,楼兰一族在罗普附近一夕全灭的事,你难道忘记了?”。
在酒坛空了之后,他们就这样在长亭里沉沉睡去。。
“八年来,每次只有霍七公子来谷里养病的时候,谷主才会那么欢喜。谷里的所有侍女都期待着她能够忘记那个冰下沉睡的少年,开始新的生活。!”
“七公子,不必客气。”廖青染却没有介意这些细枝末节,拍了拍睡去的孩子,转身交给卫风行,叮嘱:“这几日天气尚冷,千万不可让阿宝受寒,所吃的东西也要加热,出入多加衣袄——如若有失,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。
霍展白顿住酒杯,看向年轻得教王,忽然发现他此刻的眼睛是幽深的蓝――这个冷酷缜密的决顶杀手、在腥风血雨中登上玉座的新教王,此刻忽然间脆弱得如同一个青涩的少年。!
不知妙水被留在教王身侧,是否平安?这个金发雪肤女人是波斯人,传说教王为修藏边一带的合欢秘术才带回宫的,媚术了得,同房数月后居然长宠不衰,武学渐进,最后身居五明子之一。
在六剑于山庄门口齐齐翻身下马时,长久紧闭的门忽然打开,所有下人都惊讶地看到霍七公子正站在门后——他穿着一件如雪的白衣,紧握着手里纯黑色的墨魂剑,脸上尚有连日纵酒后的疲惫,但眼神却已然恢复了平日的清醒冷锐。
霍展白犹自迟疑,秋水音的病刚稳定下来,怎么放心将她一个人扔下?。
霍展白抬起头,看到了一头冰蓝色的长发,失声道:“妙风?”。
“霜红将浓密的长发分开,小心翼翼地清理了伤口,再开始上药——那伤是由极锋利的剑留下的,而且是在近距离内直削头颅。如果不是在切到颅骨时临时改变了方向,将斜切的剑身瞬间转为平拍,谷主的半个脑袋早已不见了。!
“嘿,”飞翩发出一声冷笑,“能将妙风使逼到如此两难境地,我们八骏也不算——”。
旋在他抬头的瞬间,所有人都吓了一跳。。
“这,还是他十几年来第一次看到这个年轻人如此失态。!
吗?你提着剑在她身后追,满脸是血,厉鬼一样狰狞……她根本没有听到你在叫她,只是拼了命想甩脱你。”!
薛紫夜却没有片刻停歇,将火折子别在铁笼上,双手沾了药膏,迅速抹着。
““老五?!”!
那,也是他八年来第三次提出类似的提议。。
““教王万寿。”进入熟悉的大殿,他在玉座面前跪下,深深低下了头,“属下前去长白山,取来了天池隐侠的性命,为教王报了昔年一剑之仇。”。
冬之夜,夏之日。百岁之后,归于其室。。
那一瞬间,妙风想起来了——这种花纹,不正是回天令上雕刻的徽章?!
她将圣火令收起,对着妙风点了点头:“好,我明日就随你出谷去昆仑。”。
““薛谷主不睡了吗?”他有些诧异。。
然而到了最后,却依旧得来这样众叛亲离的收梢。。
““谷主在给明介公子疗伤。”她轻声道,“今天一早,又犯病了……”!
薛紫夜还活着。。
“你来晚了。”忽然,他听到了一个冰冷的声音说。。
““不要管我!”周行之脸色惨白,嘶声厉呼。。
瞳终于站起,默然从残碑前转身,穿过了破败的村寨走向大道。……
否则……沫儿的病,这个世上绝对是没人能治好了。
“后来……我求你去救我的丈夫……可你,为什么来得那么晚?
霍展白怔住,握剑的手渐渐发抖。。
“我看得出,姐姐她其实是很喜欢你得。”瞳凝望着他,忽然开口,“如果不是为了救我,她此刻,定然已经坐在这里和你共饮。”。
““为什么?”他在痛哭中不停喃喃自语,抬起了手,仿佛想去确定眼前一幕的真实,双手却颤抖得不受控制,“为什么?”。
“捏着那条半死的小蛇,他怔怔想了半晌,忽然觉得心惊,霍然站起。。
簪被别在信封上,他认得那是薛紫夜发间常戴的紫玉簪。上面写着一行字:“扬州西门外古木兰院恩师廖青染座下”。!
““我知道。”他只是点头,“我没有怪她。”……”
“瞳触摸着手心沉重冰冷的东西,全身一震:这、这是……教王的圣火令?。
这,也是一种深厚的宿缘吧?。
那只手急急地伸出,手指在空气中张开,大氅里有个人不停地喘息,却似无法发出声音来,妙风脸色变了,有再也无法掩饰的焦急,手往前一送,剑割破了周行之的咽喉:“你们让不让路?”!
“瞳呢?”她冲口问,无法掩饰自己对那个叛乱者的关切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