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啊……”薛紫夜长长松了一口气,终于松开了抓着他手臂的手,仿佛想说什么,然而尚未开口,顿时重重地瘫倒在他的怀里。
“霍七,你还真是重情义。”徐重华讽刺地笑,眼神复杂,“对秋水音如此,对兄弟也是如此——这样活着,不觉得累吗?”不等对方反驳,他举起了手里的剑,“手里没了剑,一身武艺也废了大半吧?今天,也是我报昔年之仇的时候了!”
不知道漠河边的药王谷里,那株白梅是否又悄然盛开?树下埋着的那坛酒已经空了,飘落雪的夜空下,大约只有那个蓝发医者,还在寂寞地吹着那一曲《葛生》吧?。
薛紫夜侧头看着他,忽然笑了一笑:“有意思。”。
““没事。”妙风却是脸色不变,“你站着别动。”!”
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。
“是吗?那你可喝不过她,”廖青染将风帽掠向耳后,对他眨了眨眼睛,“喝酒,猜拳,都是我教给她的,她早青出于蓝胜于蓝了——知道吗?当年的风行,就是这样把他自己输给我的。”!
明白她是在临走前布置一个屏障来保护自己,瞳忽地冷笑起来,眼里第一次露出锋锐桀骜的神情。
“没有。”妙风平静地回答,“谷主的药很好。”
“雪怀,大人说话没你的事,一边去!”毫不留情地推开宠爱的孙子,老人厉叱,又看到了随着一起冲上来的汉人少女,更是心烦,“小夜,你也给我下去——我们摩迦一族的事,外人没资格插手!”。
妙风脸色一变,却不敢回头去看背后,只是低呼:“薛谷主?”。
“他咬紧牙点了点头,也不等她领路,就径自走了开去。!
第二日夜里,连夜快马加鞭的两人已然抵达清波门。。
旋他尚自说不出话,眼珠却下意识地随着她的手转了一下。。
“然后,他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。一次,或者两次——每次来,都会请她出来相陪。!
“嘎吱——”旁边的墙壁裂开了一条口子,是活动的木板被抽出了,随即又推送了回来,上面放着一条干鱼和一碗白饭,千篇一律。!
妙风微微一怔,笑:“不必。腹上伤口已然愈合得差不多了。”
“霍展白握着缰绳的手微微一颤,却终究没有回头。!
“雅弥……是你?”她的神志稍微回复,吐出轻微的叹息——原来,是这个人一直不放弃地想挽回她的生命吗?他与她相识不久,却陪伴到了她生命的最后一刻。。
““她……她……”霍展白僵在那里,喃喃开口,却没有勇气问出那句话。。
“妙风使。”。
睡去之前,瞳忽然抬起头看着他,喃喃道:“霍七,我不愿意和你为敌。”!
“瞳公子,”门外有人低声禀告,是修罗场的心腹属下,“八骏已下山。”。
““你……”瞳失声,感觉到神志在一瞬间溃散。。
她说想救他——可是,却没有想过要救回昔日的雅弥,就得先毁掉了今日的妙风。。
“如今,又是一年江南雪。!
霍展白是被雪鹞给啄醒的。。
那样寂寞的山谷……时光都仿佛停止了啊。。
““杀过。”妙风微微地笑,没有丝毫掩饰,“而且,很多。”。
他多么希望自己还是八年前那个鲜衣怒马的少年,执著而不顾一切;他也曾相信自己终其一生都会保持这种无望而炽烈的爱——然而,所有的一切,终究在岁月里渐渐消逝。奇怪的是,他并不为这种消逝感到难过,也不为自己的放弃感到羞愧。……
梅花如雪而落,梅树下,那个人对着她笑着举起手,比了一个猜拳的手势。
廖青染点点头:“霍七公子……你也要自己保重。”
“薛谷主!”他有些惊慌地抓住她的肩,摇晃着,“醒醒!”。
当他可以再度睁开眼的时候,看到的却是一个空荡冰冷的世界。。
““胡说!”他突然狂怒起来,“就算是七星海棠,也不会那么快发作!你胡说!”。
“他的声音疲惫而嘶哑:“大路朝天,各走一边。”。
“雪儿,怎么了?”那个旅客略微吃惊,低声问,“你飞哪儿去啦?”!
““铛铛铛!”转眼间,第四把剑也被钉上了横梁。……”
“妙风用一贯的宁静眼神注视着她,仿佛要把几十年后重逢的亲人模样刻在心里。。
“谷主已去往昆仑大光明宫。”。
故国的筚篥声又在记忆里响起来了,幽然神秘,回荡在荒凉的流亡路上。回鹘人入侵了家园,父王带着族人连夜西奔,想迁徙往罗普重建家园。幼小的自己躲在马背上,将脸伏在姐姐的怀里,听着她用筚篥沿路吹响《折柳》,在流亡的途中追忆故园。!
他紧抿着唇,没有回答,只有风掠起蓝色的长发。。